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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得失

  108 得失 (第1/2页)
  
  一个幕僚低声道:“我们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吕太傅曾遣刘侍郎去见三皇子,想将一个嫡孙女说给三皇子为侧妃,三皇子拒绝了。可是,有人传言,吕太傅说皇上可以做主,要对皇上提一下……”
  
  这是得到了确切消息后,幕僚们商量出的结果:还是告诉太子,吕家也许是想以此方式警告一下太子,毕竟,太子妃失宠于太子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太子必须与太子妃修好,不然吕氏这边的助力可能就没有了。吕氏也不是在诈唬,太子迄今无子,若是三皇子娶吕氏一女为侧妃,太子就彻底出局了,吕氏则又有了一个新的政治支持,算是左右逢源。
  
  “原来是为了那个贱人!”太子气得顺手抄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家赶紧劝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太子妃不过是一个女子,将其拢在羽下应该不难。”
  
  “是啊,只不过稍施恩惠就能巩固朝廷上的辅助,殿下何乐而不为啊!”
  
  “殿下三思!三皇子并没有答应吕氏之请,想来吕氏也事先知道如此结局,只不过派人去做出个姿态,向殿下表示一下不满哪!殿下,长子为嫡乃是世家名门之传统,并非无理之求。”
  
  “殿下!趁着现在三皇子持意要娶沈大小姐而皇上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还不会成亲,赶快与太子妃和好,要个孩子吧!”
  
  太子知道大家说的有理,他心中还隐约有些庆幸:这几天发现吕氏不再支持他,他以为是因为对方觉得他没有能力,才想放弃他。现在看来,只是为了给太子妃撑腰而已,并非大事。可是他十分愤懑地说:“并不是本宫不要她,是她自己不能生养!不下蛋的鸡!没用的贱人!”
  
  大家都觉得太子这样辱骂自己的正妻实在过了,可这时不能责怪太子,只能继续劝道:“太子妃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找御医给开些补养的药,也许殿下就能如愿了呢。”
  
  太子烦躁地挥了下手,大家停了口,转而说了些朝政要事,见太子神情不爽,众幕僚渐渐不再开口,太子示意他们都退下。
  
  等人都走了,太子怒气又起,一个劲儿地低声说:“贱人!贱人!”她竟然去找娘家给她撑腰了,为她出手来教训自己!这是要强压着自己低头啊!这个无耻的贱人!这么多年不让自己有孩子,最后还要用毁掉自己太子之位来逼自己就范!有一个瞬间,太子真想过去把太子妃掐死,一了百了!
  
  ……可是,不行!母后已经死了,四公主杳无音信,现在自己还有谁能依靠?虽然户部和兵部听自己的,但那些人是吕氏的人!自己的东宫心腹幕僚根本不能出任朝廷的高层命宫。没有了吕太傅的支持,就没有了朝廷的势力,那自己这个太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父皇打个响指就能把自己换了。
  
  ……父皇不换太子,是因为与镇北侯较着劲儿,压着三皇子,可父皇也有过世的一天!只要三皇子不死在父皇之前,父皇一死,不,不用等父皇死,父皇往床上一躺,自己这个只有头衔而没有文武支持的太子,不被杀了也被废了,哪里有活路?……
  
  太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吧,就容她猖狂一时!日后,总有自己登基的一天。何况,现在初容已经有了孩子,太子妃再怎么折腾,孩子一生下来,自己赶快抱去给父皇看,她也没有办法……
  
  太子拿定了主意,脚步沉重地出了书房。
  
  临近年关,太子的东宫很热闹。太子妃情绪高涨地指挥着人们搬动家私,腾挪书籍箱笼,准备年前的大扫除。
  
  太子远远见到太子妃的身影,就一阵厌恶。想避开走,可是理智上却逼着自己向那边走去,想着也许找了机会说上几句话,缓和一下关系。虽然太子自我安慰说夫妻间打个招呼是自然的,可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在低头,心中格外难受,脸上也不会好看,有种横眉冷对的感觉。
  
  太子妃眼角见太子走了过来,不禁唇边浮起淡淡的冷笑:这个小人果然是个软骨头,祖父的估计一点也不错。
  
  太子屈尊纡贵地说道:“太子妃真有闲情,这些小事也来亲自操办。”
  
  太子妃无热情地笑了一下:“臣妾哪里有殿下的宏才大略,自然只能做些杂务。”
  
  太子听这话很刺耳,再看太子妃薄瘦的鼻梁,精致的小脸,更觉无趣。反正已经主动说了话,太子自觉算是对太子妃不错,她该领情了,就要走开。
  
  忽然一阵哭声传来,有人阻拦着:“不行……不行……”
  
  太子妃笑着说:“这是谁呀?让她过来吧。”
  
  太子又皱眉:自己还没有发话呢,太子妃就张了嘴!
  
  片刻后只见刘侧妃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对着太子大声说:“殿下,请给妾身做主啊!妾身知道为何东宫一直无子了!”
  
  太子皱着眉不开口,旁边的太子妃笑盈盈地问:“那是为何呀?”特别温柔的口气。
  
  刘侧妃满脸眼泪,哭得头发散乱,扑到太子脚下说:“殿下!妾身长久不孕,心中怀疑,借着回娘家的机会,请郎中诊了脉。郎中说,妾身被下了断子之药,这辈子再也无法怀孕了!殿下!想来东宫的这么多姬妾,一年多来无人有孕,必是都被下了药!太子殿下,请给臣妾们做主啊!”
  
  虽然猜测到这种可能,可真知道了,太子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青白。
  
  刘侧妃抓着太子的衣袍哭诉道:“太子妃有损天良啊!……”话语未落,太子飞起一脚,生生将刘侧妃踹开,刘侧妃张嘴惨叫,一口鲜血飞溅出来。
  
  太子铁着脸,冷声说:“竟然污蔑太子妃,打入柴房,听凭太子妃处置!”
  
  刘侧妃满脸的鲜血,怔愕地看了太子片刻,才惨笑起来:“是因为我说我不能有孩子了吗?哈哈,是因为这个吧?殿下,你好狠的心!”
  
  太子妃笑着叱道:“你信口开河,污蔑本妃,当受重罚!你忘了谁才是正妻了吧?侧妃叫得再响,也不过是个妾!”她语带轻蔑,说话时,眼睛撩过太子。
  
  太子的母亲就是侧妃出身,可他此时只能紧咬牙关。
  
  刘侧妃眼睛轮流看着两人,哭着笑:“你们真是一对好夫妻,我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太子妃哼道:“竟然诅咒皇储,拖出去,打死!”
  
  几个太监过来将还在狂笑的刘侧妃拖了出去,太子妃见太子黑着脸没有反应,就笑着对太子说:“这些后宫的人,许多都这么嚣张无礼,殿下,这要传出去了,人们会说殿下治家不严,何谈治国,可是对殿下的名声大不利呀。”语气轻飘,可是重如泰山。
  
  太子冷冷地说:“后宫嫔妃,除了出自官宦之家的,都由太子妃发落吧!”
  
  太子妃笑了,对周围的人说:“那就把她们都找来,我好好挑挑人。”
  
  周围的太监宫人已经听到了刘侧妃方才的话,知道现在的东宫的近百嫔妃必然都被下了断子汤,留着没有了任何用处,忙应声而去。
  
  太子才要走,太子妃似是随意地说道:“哦,殿下,臣妾差点儿忘了,臣妾发现有人在外面侮辱殿下清名,赶快差人把人抓进来了,本来不想打扰殿下,可看来今天殿下有空,正好让殿下得知。”
  
  太子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看向太子妃,答非所问地说:“本宫已经为你散了后宫,太子妃还不满意?”
  
  太子妃笑起来,似乎有一丝狰狞:“什么叫不满意?臣妾可是为了殿下着想。有人说殿下在外面偷养外室。一国之太子,怎么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自古而来,聘为妻奔为妾,可私奔为妾都尚要个名分,需得父母认可,正妻同意,方能抬入门中,日后所出,才入得了家谱。无名苟合之人,上不秉父母得其首肯,乃是不孝!中对正室不敬,乃是不义!下不能保其子之血脉纯洁,更是愚蠢!妇人不在家中居住,谁知那孩子是何人的?!弄不好是个仆人的孩子,却冒认主人之份!更何况,那造谣之人,甚是丑陋!明显是有人在栽赃太子!来人!把人带上来,让殿下看看是什么人在外面坏他的名声。”
  
  太子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嘴唇不自觉地半张开,片刻后,有人架着被捆绑着的初容走了过来。初容的下边襦裙全是血,原来鼓起的肚子已经小了些,看来孩子没了。她的嘴里堵着布,只能呜呜地哭着看向太子。
  
  太子妃啧啧地摇头:“要是长得好看些,臣妾也许就信了呢。可是这老女人又丑又胖,字也不认几个,哪里能入得了殿下的眼?还自称怀了殿下的孩子,是在说梦话吧?殿下,你说该把这个在外面造谣中伤您的人怎么办呢?”
  
  太子的喉咙都锁住了,他完全可以理解外人在怎么看初容:她的脸上长着蝴蝶斑,脸庞浮肿,头发蓬乱,身材臃肥,腿脚都是肿的。他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人?!现在,她的孩子……
  
  太子沙哑地问道:“她的孩子呢?”
  
  太子妃一边嘴角翘起:“她自己不小心,在台阶上跌了一跤,把孩子跌了出来,掉进了水里……”
  
  初容哭着对着太子使劲摇头,太子妃却将手帕掩着嘴边的笑意:“殿下,她看来想对您说什么?您想听吗?难道她想说殿下与她有不顾礼数、罔置道德、不孝不义的行径?殿下?可是真的与她行了事?若是真的,臣妾豁出脸面不要了,一定去父皇那里为殿下求情!还会让祖父出面,说服朝臣,为太子之所为开脱,排除万难也要将她纳入后宫!殿下,可要取下她嘴中的布条?”
  
  太子想起许久以前,母亲就教导过自己:孩子可以没有,朝臣的支持却不能少。那时自己没有听母亲的话,一意孤行,本末倒置,现在才有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太子听见自己干涩地说:“不用了。”他僵硬地转身,无意间看到一个宫女满眼含泪。
  
  太子刚要细看,那个宫女急速地低了头。太子妃见太子这种时候还去看宫女,冷笑着问了一句:“殿下要如何处置这极为丑陋之人?”
  
  太子不回头地说:“随你。”他加快了些脚步,可还是听见太子妃尖细的嗓音说道:“竟然敢诬陷一国太子,割舌剜眼,然后再乱杖打死吧。”她语调平常,就像在吩咐人们掸灰扫尘,太子却感到一个字一个字都敲得他脊梁疼。
  
  太子妃又带着笑意对身边的丫鬟说:“从今天起,你就叫终荣吧。初荣这种名字可真晦气!开始有点儿荣华,后边可怎么办?鼠目寸光,真没见识!终荣才可靠,能笑到最后方算数……”
  
  那个丫鬟说:“多谢太子妃赐名……”
  
  太子像逃跑一样奔回了自己的寝宫。他一进门,就一头扎在床上,把锦被裹在身上,可还是冷得浑身哆嗦。他没有眼泪了,有什么东西在他胸中凝成了一团,坚硬得不可摧毁。外面各方隐约传来的哭叫声,都没有让他产生半分感伤。
  
  东宫内一片混乱。
  
  太子妃让人搬了椅子,坐在平时嫔妃前来请安的正厅门外,让人把一个个嫔妃带到她面前,她根据对方的家世背景,决定去向。
  
  她面带微笑,指点着:“这个卖入下等娼馆……这个让人贩给农人,别忘了说她已经不能生养……这个可以留下,今晚给殿下送过去……”那个女子跪下说:“求太子妃开恩,允臣妾在后宫清修。”
  
  太子妃笑着问:“你是真想清静?”
  
  那个女子连连点头:“真的!真的!”
  
  太子妃说道:“好吧,去将东宫辟出一角,供人修养心性。”
  
  那个女子谢了。其他被留下的人看到那些出宫的人下场如此悲惨,也都要求清修。
  
  被指出宫的女子们闻言拼命挣扎,有的因为踢打得太厉害,还要被绑着被抬着弄出宫门。许多人对着太子妃污言秽语地谩骂不休,太子妃身边的终荣问道:“是不是让人把她们的嘴堵上?”
  
  太子妃笑着摇头:“不这样,本宫如何能知道她们有多气愤多绝望呢?骂得越凶,就是心疼得越厉害,本宫怎么能不好好欣赏一下?”
  
  终荣赶紧点头。
  
  太子妃又笑着说问:“还有什么比青楼红馆田间乡下更好的地方吗?”
  
  终荣回答:“她们已经不能生育,只有那些地方愿意接手。”
  
  太子妃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我还是太宽和了,不然她们不敢张嘴才是。这样,方才骂得最厉害的,可以去军营里。”
  
  终荣忙说:“我这就去安排。”小步跑开了——她实在不敢在太子妃身边多待了,汗毛都竖起来了。
  
  傍晚时分,东宫才恢复了平静。晚饭后,太子妃所在的院落灯火通明——太子已经派人来说,他将在此过夜。
  
  太子一身便装走入寝室时,太子妃正装相迎。如果眼光能固化成刀子,双方已经将对方千刀万剐。太子冷冷地看着太子妃,太子妃微抬头,傲然地回看太子。太子嘴角拧动,一句话都不说,出手就扳住太子妃的肩膀,几下就把太子妃的衣服撕裂。旁边的丫鬟宫女太监慌忙夺门而出。太子妃咬着牙,任太子将衣服撕裂扔在了地上,然后拉扯着把她丢在了床上……
  
  太子自己的衣服都没有全脱,动作粗暴无礼,太子妃即使流了泪,可却死咬着牙,一声不响,死尸一样任太子肆虐。
  
  太子完事后起身,穿了裤子,起身扬长而去。太子妃躺在床上,眼睛瞪着龙凤呈祥的床帐顶端。她赢了这一战,可是她得到了什么?众所说的遭人……也不过如此吧。现在,她生命里只余下了唯一一个指望:她要有个孩子,一个她的孩子!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还没有到来的孩子,她何必要受这样的折磨和侮辱?
  
  只要她有了孩子,吕家的血脉就入了皇族!吕家一门三相,官倾朝野,太子若是灭了三皇子,何尝不是为吕家清除了对手?你就是登了基又如何?古来多少皇帝英年早逝,幼子登基,老臣和太后垂帘听政?就这么走下去吧,看谁赢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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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北侯府的早上,杨氏和老夫人在早饭后正坐在议事厅。杨氏看年货的单子,幸亏镇北侯府提前存下了粮食,府中人的口粮还不缺,可其他的肉类菜蔬就几乎没有了。大过年的了,只能做许多面食,年关也许能包一顿饺子。杨氏叹气:“我那可怜的汶儿,这顿饺子也吃不上了,我得让三郎去给她们送些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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