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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狼烟

  146 狼烟 (第1/2页)
  
  初冬的空置宫房没有火龙,冷得让人哆嗦。可是正在激情中遨游的太子和薛贵妃却微微发汗,觉得寒凉的空气是一种刺激。
  
  又是一次令双方都很满意的交流,两个人躺在一张窄小的旧躺椅上,太子搂着薛贵妃,鼻子里闻着久不使用的房屋里发霉气息,悄声问薛贵妃:“玉蕊,那个……用了吗?”
  
  薛贵妃点头:“已经三次了……每次我没敢放多……”
  
  太子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中一片舒畅,笑着对薛贵妃说:“也许不久你我就能在寝宫欢度良宵了……”
  
  薛贵妃娇羞地笑:“无论在哪儿,只要和殿下在一起,奴家都喜欢……”的确,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太子,金窝中长大,千娇百媚的薛贵妃,怎么可能在这么个简陋的屋子里,在铺在尘土上的垫子上干这事!这是多大的委屈!若是其他的男子,薛贵妃肯定会觉得对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猥亵而下作。可这是太子呀!他这么做,也是委屈了他自己!这么一看,两个人就成了同甘共苦的伴侣了。
  
  太子摸着薛贵妃的头发说:“玉蕊,你是本宫的心肝儿,本宫想天天和你厮守……”
  
  薛贵妃热泪盈眶:“奴家也是,日夜思念殿下,不能自持……”
  
  两个人互诉衷肠,特别热烈,最后见夜色深了,才不得不分别把只脱了一半的太监宫女衣服穿好,不舍地告别。
  
  太子回到东宫,情绪高昂,无法入睡,让人上了酒菜,在灯下自斟自饮。他仔细回想当初母亲留下的有关只言片语,估算何时能在皇帝身上起效。虽然薛贵妃还没全放,可无论她下得多么少量,那些东西进了体内就无法排出,如果全放了,顶多一个月,大约就该如当初先皇病倒时的情形……虽然母亲从来没有明说,可太子现在看,觉得先皇迅速地生病死去,透着可疑。如果父皇那时真下了手,有其父必有其子,如今自己这么干了,也是自然的……
  
  可说心里话,他并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认为那些只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他相信权力和暴力,把人干掉,一了百了,没有更便捷的道路了。他没去想日后有一天是不是也会有人对他如此下手,他只希望尽快登基,其他的,爱谁谁。
  
  至于薛贵妃,太子决定她下完了那包药就要除去她。一个敢给自己丈夫下毒的女子,怎么能留着?更何况也该灭了这个活口。她和自己的母亲不同,就是母亲真用了相似的□□,也是为了帮助自己的丈夫,而薛贵妃则是对一直恩宠着自己的人下手。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人不敢害?日后宫中的嫔妃皇子,还不都要遭她的毒手,简直比太子妃都狠,至少太子妃还没敢给自己下毒……
  
  皇帝最近总觉得上腹部不舒服,饿的时候隐隐胃疼,可吃了东西也会刺疼,真是吃不成,不吃也不成。茅道长很不解——前一段时期皇帝的面色明显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怎么现在又显得有些苍白了?难道是冬天寒冷,元气内敛所致?茅道长自然为皇帝加了些调动元气的丹药,并督促皇帝与自己更长时间地练习导引,调理经络。
  
  皇帝发觉如果疼痛来时与茅道长做些导引动作就能稍缓,就听了茅道长的话,每天用两三个时辰做导引,运气调息,就觉得不那么难受。
  
  沈汶现在也不好过。她开始睡不着觉了,只能打坐过夜。
  
  按照时间掐算,北戎的军队就要开始进攻了,而京城一切依旧,日子还像过去那样过着。沈汶只能与苏婉娘悄悄细语,说些自己的紧张情绪。她隔三差五地就去小院,一次次地让杜鹃回府与平远侯核实计划中的各种安排,总怕有遗漏。她还告诉杜鹃,等开战的消息传来,平远侯离京,她就会住到这个院子来,要给她配备做饭的人。
  
  杜鹃心中觉得沈二小姐婆婆妈妈的,一件事情要以不同的方式问三遍,侯爷竟然没有不耐烦,真是对她很大度。
  
  平远侯也很紧张,他的消息比朝廷快速,已经知道北戎几十万军队压境,开战只是这几天的事了。他很后怕,如果没有镇北侯里那个高人早做准备,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别说沈家军肯定完了,江山也必然不保,国破家亡,自己和家人的下场当然就如自己两个儿子那时所说的那样了。他现在对镇北侯府里那个高人格外佩服,所以每次得到沈二小姐问询,他都答复得细致,表示自己对她身后高人的尊重,虽然到现在他也想不出布满眼线的镇北侯府里那个高人到底是谁。
  
  大战将临之际,他最担心的是张允铮。大儿子张允铭会和自己在一起,而这个二儿子却要单独行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平远侯决定找人去通知他,早些与自己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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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允铮现在可没惦记平远侯,除了偶尔想想沈汶,他把爹娘都抛在了脑后。
  
  他在山谷下,仰面看着“北戎入之必死”这几个字,对脸上身上沾满红漆的玉兰说:“你写了这么多次,字怎么还是这么差?”
  
  玉兰叫屈:“公子!大冬天的,被吊在半空,我胳膊都酸了!您去试试!看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张允铮说:“你怎么不让月季试试?他的臂力好,也许能写出几下有力的笔划,不是这么软搭搭的!”
  
  玉兰答道:“那个懒蛋!他一闻红漆就打喷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有,他死沉,把他悬空中得多少人拉着他?弄不好他一个哆嗦,能把我们都拉崖下边去……”
  
  张允铮不想听玉兰唠叨了,哼了一声,从谷口走入山谷。谷口处堆积了山一般高的树枝草木,都是潮湿不堪,有的还带着雪块,他慢慢地走过山谷,除了谷口处的大堆湿漉漉的枝干,山谷里面倒没有什么杂物。到了山谷尽头,他用轻功上崖,打开封住的要埋炸药的孔洞,发现里面放的麻布还很干燥,并没有进了湿气,他将泥巴重新糊好,又下了崖。
  
  回到酒窖的村里,还有人背着酒罐继续往山上运出来,严三官人正走在路边,见到张允铮,就走过来说:“后天还能出酒三十坛,十天后再有二十坛,一个月后还能有……”
  
  张允铮说:“我觉得该够了。”
  
  严三官人搓着双手:“我总觉得不够啊。”
  
  张允铮说:“边关那边一传过消息,你就带着严三夫人回避吧,这周围二百里都会是战场了。”
  
  严三官人犹豫着:“我把内子送走,自己留下来吧。”
  
  张允铮摇头:“不,你腿脚不够快,不会用武器,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严三官人怒目张允铮:“你说话真不客气你知道吗?”
  
  张允铮说:“实话实说呗!你可以在回家的沿途,好好为我们散布些消息……”他对严三官人说了要传的话。
  
  严三官人大惊失色:“你要我这么说?!”
  
  张允铮点头:“记住时间上的安排,我们这边一交战,你就那样说!”
  
  严三官人小声问:“为何?!为何要说我们不敌北戎?!”
  
  张允铮皱着眉,找着词儿说:“要……要……”
  
  严三官人替他想到了原因:“要激励民心!要让人群情激奋!好,我明白了!我一定去为你说!”
  
  张允铮不加置否,看着竖立了新的目标的严三官人摩拳擦掌地走了。
  
  张允铮回望北方,天空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雪。张允铮深吸了口气,他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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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城中军的大厅里,地图高挂,情报断续到来:
  
  “报!今早卯时末,北戎军兵过榆阳境碑五十里!”
  
  “报,三日前,大青岭外百里邱庄,发现北戎兵士,未走的百姓遭屠……”
  
  季文昭在图上点出地域,对镇北侯沈毅沈坚以及一干军师幕僚说:“这片地区是崇山峻岭,一般大军主力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线,否则守方重兵抵抗,有地势之利,可轻易取胜。”
  
  镇北侯首肯道:“北戎的几十万主力的确在燕城以北。”
  
  季文昭接着说:“那么这支军队定是北戎的旁支,该是一些精兵领着乌合之众,以分散我军主力为目的。”
  
  一个军师问道:“季军师为何这么说?”
  
  季文昭侃侃而道:“如果我军派大批兵力前往堵截,北方的北戎主力就会掩杀而来,你们看,他们刚刚从北方过界,就是要双管齐下。他们人数几倍于我,可轻易截断我军两处兵力的联系,先消灭了我边境之兵,再与东北路的北戎前后夹击我军所派之兵。我军本来就兵力不够,再分散开,就更不堪一击。”
  
  另一个军师指点着地图说:“可如果他们翻过了这片山地,就可直接向沿海方向进发。哪怕他们是乌合之众,若是一路烧杀掠抢,也无人能敌。更何况,沿海这些年灾情不重,民众相对富裕,北戎大军可轻易获得给养,迅速挺进,直捣京城!”
  
  沈毅和沈坚交换了下眼神——他们知道,这就是沈汶所说发生了的事情。
  
  季文昭沉重地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必须派人前往阻拦,只是不能派出重兵,最好是小队精兵,依据地势,阻击敌人。”
  
  沈坚指着地图说道:“侯爷,他们从东北大青岭方面过来的,请给我千人,在这处,有段古长城,可以堵住他们!”
  
  镇北侯皱着眉:“我们并不知道这股敌兵到达有多少人,你带着千人够不够?”
  
  沈坚语气急促地说:“侯爷!来不及打探了!那边地势险要,人多了也无用。方才季军师说了,不能派太多兵力。请容我们立刻出发,不然就赶不到那里了。”
  
  镇北侯看着这个二儿子,忽然不舍。这个儿子自从来了以后,一直在他左右,替他掌管了中军……”
  
  镇北侯有些犹豫地说:“可是,你……”
  
  沈坚像是知道他的顾虑,说道:“侯爷,近来我一直与季军师商讨事宜,请容我将中军事物托付给季军师。”
  
  季文昭马上行礼说:“侯爷,这段时间我的确是与沈督事共事,熟悉了中军调动,能接替全部职责。”
  
  镇北侯有些不快地看季文昭:谦虚的确不是季文昭的强项。
  
  沈坚说:“侯爷,快下令吧,我马上点兵启程。”
  
  沈毅说:“我的卫队一支正好就在城外东北百里处,沈督事可领千人。”
  
  沈坚说:“如此也好,可省些时间!”
  
  镇北侯心中很不想这么做,沈坚的判断是对的,那个地方山高崖险,易守难攻,可若是敌众我寡,就是有地利,最后也是要拼到最后一人。而且季军师的话里隐约的含义是,我军不能分散兵力,以免被北戎大军的各个击破,如果派出的是小部分兵士,大队退守燕城,就是被敌人隔断了,也不会有过多损失。可已经出城了的兵士看来只有牺牲一条路了……
  
  沈坚焦急地看向镇北侯:“侯爷!”
  
  镇北侯喉中哽咽了一下:身为武将,就得随时上战场,为国献身,他再不舍得,也得舍。他咬着牙嗯了一声。
  
  远在角落的严氏出声道:“我与沈督事同行。”
  
  镇北侯看向严氏,严氏忙低了头。镇北侯对严氏印象不深,知道她是跟着季文昭来的,是沈坚的大舅子,怎么着都算自家亲戚。他有意接触,但这位严军师平时并不常露面,但现在却要与沈坚一起去这风险极大的地方,他想好好看看这位勇敢的谋士。可是严氏没有抬头,季文昭说:“这位严公子机智灵活,可助沈督事一臂之力。”
  
  镇北侯点头挥了下手,表示让他们出去,以免在语气中透露自己的悲凉。
  
  沈坚和严氏一齐出了大厅,沈坚匆匆地对守在门外的王志和张丁说:“快准备走,我们去打仗了。”
  
  王志应了一声,张丁开始哆嗦了,喃喃地说:“打……打仗……好可怕呀……”
  
  沈坚一看他那样,就说:“你别去了!到战场上,还不够救你的!你留下来吧!”
  
  张丁热泪盈眶了,说道:“谢天谢地!谢谢督事了!”
  
  沈坚不理他,匆忙地走了。
  
  张丁颤巍巍地对王志说:“王大哥,我太幸运了!”
  
  王志满心地谋划着怎么在后面捅沈坚一刀,完成自己的升官发财大业,对张丁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是啊是啊……”
  
  严氏对沈坚说一会儿城门见,就与他分开了。先跑去找到了住在附近的段增,急火火地小声对段增说:“我们马上走,你准备好了吗?去东城门等着,那些东西都给了沈督事了吗?”
  
  段增点头:“早就准备好了,东西给了,一会儿见!”
  
  然后严氏又找一直待命的那几个与她一起布置了山头的严氏书院的学生。严氏看着几个人说:“我们要去前线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们有不想去的吗?”
  
  这几个人原来一直跟着她布置机关和城防,早就自认是军中的骨干,此时虽然紧张,但都点头说:“当然要去!”
  
  他们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虽然来这里近一年锻炼得结实了些,可在严氏眼里,还属于豆芽菜形状。严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冷静地说:“你们拿好行李去东门等着我,有人问起,就说你们听到消息……”
  
  一个人打断道:“是我们自己想跟着的!”
  
  严氏点头,和他们告别,到自己的住处提了行李,让人给自己牵了马,拴好行李,上马往严二官人住的院落奔去。
  
  燕城里已经全城戒备。季文昭从北戎犯境的一刻起,就启动了他过去组织好了的城防步骤:所有里长轮守街口,盘查往来闲人。若有想出城的,必须有镇北侯中军发的路引。
  
  严氏仗着中军腰牌一路畅行,到了严二官人处,一敲门,严二官人就开了门,陈里长在他身边。严氏匆忙地对陈里长说:“所有人结队,一个时辰内,到达东北城门,这是路引!”她把一张纸递给了陈里长,又对严二官人说:“爹,您在城里要听季师兄的调遣!”转身就要走。
  
  严二官人艰难地说:“儿啊!你要……要当心!”
  
  严氏又改了主意,匆忙地把严二官人拉到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爹!无论别人说了什么有关我的事,您都不要相信!表面可以做做样子,但别伤心,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她的眼睛亮得吓人,盯着严二官人,严二官人结巴了:“好……好……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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