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自深渊归来之人(一) (第2/2页)
“你没有来过源氏重工,知道的却很多,猛鬼众简直把蛇岐八家渗透了个底朝天啊。”路明菲啧啧赞叹,这就像是蛇岐八家还在战争迷雾里头摸索,猛鬼众已经把全图挂都打开了。
“因为有些鬼就是从蛇岐八家离开的,他们小时候也曾是亲眼参拜过壁画的一员。”源稚女看着显示屏上亮起来的神道二字,“并非每一个人都会因为那些东西认同自己的血统,譬如说我,如果神有一天在我面前降临,我非但不会敬仰或是垂涎于她,反而会拿起我的长刀斩下她的头颅。正是神的恶意让日本的混血种多年来深陷泥沼,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
“你当着恶鬼们的头领,却想着要摧毁他们希望的东西?”恺撒露出玩味的笑意,他也是个领导者,知道上下一心更喜欢礼贤下士,源稚女这种性格和做事的方式在他看来是完全不合格的。
“同类与同类之间不外乎有两种结果,要么互相吸引,要么互相讨厌,我属于后者。我自己就是鬼,所以我也讨厌其他的恶鬼,对他们我只有利用,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源稚女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说一件无所谓的杂谈,不扮演源稚生他就会这样轻松,如一个清秀的邻家男孩,总能叫人放下戒备和他聊点什么。
电梯门打开,焚烧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漆黑中只有一条微微发亮的通道,通道两侧点着红色的杯蜡。
这一个类似佛寺的空间,通道从一座三四米高的鸟居下经过,鸟居上的朱漆都斑驳了,露出暗红色的原木色。这东西显然是历史悠久的古物,原本建造在风吹雨打的露天环境中,室内设计师把它拆卸之后搬进源氏重工里再按原样搭好。
看起来源稚女的情报还是有一点点偏差,这岂止是单纯带走了壁画,这是连那个神社的样貌都完美的复原了,想来古老的神社总是在深山中不方便管理也不方便参拜,于是蛇岐八家就索性把最精华的部分带走自己造了一个现代化的神社出来,藏在源氏重工里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宵小之徒觊觎。
刚刚走出电梯,恺撒立刻双手散开挡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停下!”他的声音极低,近乎是唇语,不过配合上手势仍然能向每一个人传达立刻止步的意思。
自从离开月台之后恺撒一直都在间隔性的使用镰鼬,每到一个新地方乃至电梯到一个新楼层,他都会扫描一遍周围。如今身后的电梯门才刚刚合上,扫荡完整个楼层的镰鼬就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这层楼里并未像源稚女想象的那样安静,有一个心跳声。
“几个人?”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老对手,楚子航也用唇语问。
“只有一个,但很诡异。”恺撒回答。
确实是很诡异的心跳声,绵延悠长,像是老僧入定,每一下的跳动却又强劲有力,恺撒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节奏,如果人为控制的话他也能做到,可对方又不知道有一个人来了还掌握着镰鼬,那就只能是这个人一直都保持如此诡异的心跳。
“我来吧。”源稚女低声说着走进神道,他在西装外套里调整了一下蜘蛛切的位置,方便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拔出来。
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这种时候还会有谁跑来参拜一堆壁画?
黑暗中矗立着高大的木雕,木雕前悬挂着纱幕,隐约是金刚或者恶鬼的立像,身上缠绕着纸编的幡幢,墙上悬挂着祈福的御币。
不像中国的神佛那样上到弥勒佛这样欢笑可掬的神明,下有金刚怒目吓哭小孩的威仪,这里的神社中供奉的尽是鬼神妖魔,雕塑的头部都隐没在黑暗中,似乎低头俯视着踏入这里的人,昏暗的烛光摇曳隐约露出它们凶恶的神色。
除了源稚女以外的人都默默摘掉了自己的鞋子放在电梯口,因为这里用的全都是打磨如镜的地板,虽然看起来崭新但仔细看上去就会注意到陈旧的纹路,很可能也是从老神社里拆回来的货色,只是做了翻新处理。源稚女第一脚上去就发出了些许声响,他有源稚生的身份做保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其他人就只能像偷奶酪的杰瑞一样蹑手蹑脚地跟着,隐藏到那些巨大的神魔雕像之下。
路明菲还好说,她是体重最轻也是最娇小的,当然可以没有什么声音。不过以恺撒的吨位就没这份待遇了,他索性发挥了加图索家男人都会跳芭蕾的天赋,搭着楚子航的肩膀走。
前方是一层又一层的帷幕,源稚女走进去就渐渐消失不见,三人组继续保持距离缓慢地蠕动着跟上,直到一盏长明灯照亮了他们的眼睛。
前方是一座高大的影壁,影壁通常修建在大门的前方,用于阻隔路人的视线,上面经常会画上些瑞兽龙虎之类的图案来表达主人显赫的身份,而现代人则更倾向于山川风水,或者索性涂上主人自己写就的诗词。
但这道本该承担影壁功能的墙壁却有四米高直通楼顶,顶部鎏金,宽度超过十米。上面的绘画呈现出古老的色彩,大概是青玉石,云母粉或者铜绿之类的颜料,时隔多年已然有些斑驳。
画上是一条头戴荣冠的巨蛇执握着权杖,把手中类似的阴阳鱼递给向她尊崇跪拜的人类。得到阴阳鱼的人把阴阳鱼戴在自己的头上,周身被用金色描边,有着大量的篆文。在这个距离上三人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源稚女已经站在壁画前了,他能看见那个形似阴阳鱼的东西其实是由两部分组成的,白色的是骨,黑色的则是血,本来该是血色的,只不过因为颜料褪色和昏暗的灯光,让它看上去变成了黑白两色。
影壁脚下两侧点着两站烛灯,正中央是供奉的神龛,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蒲团上面朝神龛低头俯首,一动也不动,乍看上去好像是什么老僧人已经圆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