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庄子齐物的思想 (第1/2页)
庄子,名周,字子休,是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哲学家,先秦庄子学派的创始人。他继承和发展了老子的哲学思想,主张“天人合一”、“无为而治”的政治观,留下了许多启迪后人智慧的著作,例如《齐物论》《大宗师》《逍遥游》等。庄子一生坚持自我,率性而为,用艺术审美的眼光审视着这个世界,他的哲学思想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庄子》中有一篇叫“黄帝索玄珠”的寓言:黄帝游赤水,爬上昆仑山往南看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自己的玄珠。他分别派有智慧的“知”,眼力好的“离朱”和擅长辩论的“吃诟”去寻找,结果这三个人均没找到。最后他只好派无心做任何事情的“象罔”去找,没想到却找到了。为什么有智慧、有才能的人找不到,无心做任何事情的人却最终找到了?黄帝对此感到非常不解。其实这个故事正体现了庄子“无为而无不为”的率性世界观。
玄珠是“道”的象征,黄帝君临天下,治理国家,希望教化民众,有所作为。但这种“有为”却与庄子“无为而治”的“道”相背。由此,庄子认为黄帝失了道。而对寻找道的过程的描述更体现出了庄子的个性的率真。黄帝让有智慧、眼力好、擅长辩论的三个人分别去寻找,这三个人却都没有找到。后来让无心、无欲、无求的“象罔”去找,却找到了。
庄子认为自然无为是宇宙万物的存在形式,提倡遵循自然规律,无为不作。并且他相信一切礼乐、教化之于人们都如枷锁,痛苦而且无益。“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庄子认为只有遵循自然规律,人类才会像天地间一切生物一样,具有本真的美,而一切违背自然本性的东西最终都会导致天下失道。
庄子提倡的“无为而治”与老子的政治观点非常相似。后世将老子和庄子并称为“老庄”,可见他们的关系有多密切。很多人觉得他们都主张“无为”,所以他们的“道”应该是一样的。事实上,庄子的“无为”与老子的“无为”有着很大的区别。相对于积极入世的政治家老子,庄子更像一个天马行空的诗人。
很多人都知道伯乐相马的故事,并且都觉得伯乐让千里马从普通马群中脱颖而出,是对千里马的恩惠。但庄子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伯乐相马其实是害马,他的行为给千里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对于一匹马来说,饿了吃草,渴了喝水,高兴地撒开蹄子奔跑,不高兴了尥蹶子,这都是它的天性。而自从有了擅长管马的伯乐之后,马却不能再依据它们的天性来生活了。伯乐的管马方法其实不过就是剪毛、用火烧、削马蹄、在马身上烙印……他的养马、驯马过程简直就像最残酷的刑罚,充满了血腥。经过这些“摧残”,马的确成了对人类有才能、有用的马,这么做的后果对于马的主人来说当然是好的,但是对于马本身来说却是一场灾难。为了对于自身毫无意义的所谓才能,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庄子认为治国也和驯马相似,而那些治理国家的人也经常犯与驯马人相似的错误。人的自然状态就像没有被驯服的野马,很多君主认为自己是擅长治国的人,而他们治国的方法却不过是对人本性的改变。本来人们耕田织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这时的人们没有欲望,只有本性中最淳朴、最原始的部分。后来君主和圣人出现了,他们提出一堆要人们遵守的规矩和道德,提倡各种行为准则,希望将自己的意念推及到天下苍生身上,用自己的好恶、自己的是非观给人们一个评判是非对错的标准。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抛弃原有的本性,渐渐对世间的一切对错、好坏产生疑惑并开始思考,之后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擅长费尽心机地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自己谋利益。
庄子厌恶这种违背人本性的治国方法,在他的政治观中是没有“治”的,他主张依据自然规律,顺从人的本性。所以无论是驯马还是治国,都与他率性的世界观相违背。而改造人和改造世界是所有统治者和圣人们最热衷的事情,所以他的观点不被采纳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在庄子看来,统治者和圣人都是抱着善良的目的,希望把这个世界改造得更加美好。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以及由这种作为所引发的结果却是恶的。庄子遁世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无法忍受也无力改变这种现实。
老子心中有一个理想的“乌托邦”,并且为这个理想中的“乌托邦”画好了蓝图。所以他虽然处处失意,却依然心怀天下,随时准备为了救世而大干一场。但庄子的率性决定了他无法融入当时的社会,也无力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当时的社会。所以他只好缩回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关注天下,而开始只注重自身内在的修养和自己的本性,开始追求一种游心天地的自在。他的隐退和不争其实并不是因为对现实不在乎和不关心,而更多的是一种对现实的不满和无力拯救一切的绝望感。
我们都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它说的是从前有一天,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在梦里他忘记了自己是庄周,翩翩起舞,觉得非常快乐。忽然梦醒了,庄周睁开眼,迷茫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仍躺在自家又冷又硬的床上,哪儿还有什么蝴蝶?困惑的庄周,不明白是梦外的庄周梦到了梦里的蝴蝶,还是梦里的蝴蝶梦到了梦外的庄周。
这个故事体现了庄子齐物的思想。庄周和蝴蝶是有很大区别的,但是大道却是时时存在的。无论它是化作庄周,还是化作蝴蝶,是由逍遥走入喧嚣,还是由喧嚣走入逍遥,都只是它不同的存在形式。翩跹起舞的蝴蝶是逍遥和美象征,而庄周本身则是喧嚣的象征。这个故事要说明的是世间万物看起来虽然千差万别,但是其本质都是一样的。这就是所谓的“齐物”。也是因为这种齐物的思想,使庄周觉得他能梦蝶,同样,蝶也能梦他。
这种齐物的思想也深深影响了他对生命的看法。他认为如果能打破生死、物我两忘,我们就能获得轻灵快活的人生。自古以来,人类对于死亡都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因为从常理来看,“生”是一种对世界、对万物有感知、有回应的状态,这种感知和回应其实就是对我们生命存在的一种肯定。而“死”则意味着离开这个世界,并且与这个世界不再有交流,对万事万物不再有感知,这种无知无觉当然是生命不复存在的一个标志。但在庄子的哲学世界里,这种说法却是非常幼稚和错误的。他的齐物思想影响了他的生死观,并让他看透了生命的本质。他觉得生命本就是一个尘归尘,土归土的过程,死不是生的对立,而只是它必不可缺的一个部分。人类的形体和精神均非自己所有,而是自然赋予的,死亡之后,形体和精神又重新回归自然,所以生和死只是人类元气的两种不同存在状态。而由生到死的过程就像昼夜流转,四季变更,落叶化作春泥一样,自然而然。在这个过程里我们是永存的,只是存在形式一直在变化。
这种通达的生死观建立在庄子对生命、对万事万物的体察和思考之上,是他智慧的体现。在与自己相扶相伴一生的妻子死了以后,庄子并没有表现出伤心,而是坐在地上“鼓盆而歌”,他的好友惠子甚至觉得他违背世情人理。然而,他并非无情。他的解释是妻子本来没有生命,甚至没有气息,没有形状,混杂在大道之中,后来因为大道的变化而逐渐有气,然后又有形,有生命。现在,又因大道的变化而失去生命,失去形体,重新回到最原始的状态。她现在躺在坟墓里,这不是消失,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人类由生到死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所以不应该感到悲伤。惠子认为他这种行为在道理上虽然说得通,但是在感情上却是说不通的。这正体现了庄子和惠子生死观的冲突,惠子的生死观停留在以常人情理作为依据的阶段,而庄子对待关于生死的问题,则一直从他诗人式的艺术审美角度去看待。
庄子和惠子除了在生死观上有很大不同之外,在思考方式上也差别甚大。他们俩在濠梁上关于“知鱼之乐”的论辩到如今还依然广为流传。这个故事说的是,庄子和惠子在濠梁之上游玩,庄子说:“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这是它的快乐啊。”惠子说:“你不是鱼,你怎么知道它的快乐呢?”庄子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这个故事正体现了庄子物我合一的思想,他将自己的情感意识赋予了鱼,于是鱼便有了悲喜,有了表达自己情感,与人交流的能力。在这个故事里,惠子和庄子一个理性,一个感性,当然无法达成共识。如果说作为当时名辩学派代表人物的惠子的智慧体现在了他理智的逻辑思维上,那么庄子的智慧则主要体现在他丰富美好的直觉取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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