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真正的天才在哪里 (第1/2页)
广告主题很简单,是对《情书》电影的再模彷:方沂身穿咖啡色的大衣搭配浅蓝色的围巾,马丁靴,眼神古井无波……最重要的是那一副眼镜。
制作组精挑细选了一副复古圆框眼镜,戴在方沂的身上,并让他找扮演“尹川”时候的神态,让他在漫天大雪中随时挂着一副忧郁的样,从而成功还原出一个形象上更成熟的“尹川”。
他手里拿着的相机是尼康d7000,10年上市,当前的一代神机,吊锤新垣结衣所代言的佳能同级别产品。
为了在东京找到合适的雪景,整个拍摄现场搬到了富士山上。十月份正是所谓“初冠雪”的季节,山麓的气象部门首次观测到山顶附近堆叠起的积雪,而秋天的枫叶还存有零散的几片,分布在现场周围,点缀出一缕缕暗红色,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出门,这无疑是极好的构图。
尤其是镜头里的人是方沂。
他不仅仅是拍的专业,而且到了别人场合不指手画脚,完全按照设计的脚本演出,这让庵野秀明很满意。拍摄过程也很迅速,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庵野秀明便宣布说:
“收工。”
众人于是搬着器材下山,但走的很慢,像是不够尽兴的游客。
庵野秀明仰着头,问方沂:“方桑,你认为这个脚本怎么样?会不会太过于素朴……但我之所以这样拍,反其道而行之,是相信你的气质足以打动观众。”
方沂当然觉得不错,罗列了几个让他觉得不错的原因。
日本电视广告产业高度发达,在广告创意方面全亚洲数一数二,为了在短时间内争取到观众的注意力,往往会设计出比较炫酷的镜头,或者说有反转力的情节。
但庵野秀明的脚本很安静:
方沂漫步在富士山的雪道,他不断举起相机拍摄美景,每次他按下快门“卡擦”一声,广告就把当前的画面定格,截成一张相片;相片内容却不是他拍摄的富士山景色,而是他本人自己。
显然,他被人偷拍了。
照片一张张的出,每一张内容都是方沂拿相机,他站着、蹲着、半躺着,捡起枫叶……
最后他终于意识到有人在偷拍自己了,对镜头皱眉,因为发现了什么,忽的微笑起来。
镜头拉远,原来拍摄者也用的尼康,方沂的身影被刻意模湖到只剩下一团咖啡色,渐渐的靠近拍摄者——他该不会是来报警的吧?
想到他最后一幕的笑容。
啊,肯定是来寒暄、搭讪的。
看样子,一场因拍摄引起的冬日邂后发生了。
也就是像那一首诗了,“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方沂登上初雪的富士山本身,也成为了其他路人的风景。
庵野秀明道:“即将到来的冬雪会把富士山彻底覆盖掉,到十一月份气温会快速下降,形成‘玉扇倒挂’的景象,游人们会络绎不绝的上来;就算是冬天过去,到了三月份,又是赏樱的季节了,粉白色的樱花,颜色如同少女一样,我们日本人叫这个‘少女樱’……”
“不过,比这些景色更美丽的,是远道而来的游人们……毕竟景色常有,而人却不常有,你说是吗?”
庵野秀明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场其他工作人员也忍不住点头。
和这样有声名的演员合作,是人生中一次值得记住的经历,而且拍摄的愉快,众人只当是借用公款之便跑到了富士山上玩耍。
庵野秀明后来邀请方沂参加自己在东京举办的个人展览,得知方沂今晚就要飞回国,他感到很遗憾。
在去往机场的保姆车里,他问起了方沂在立命馆大学讲座中,关于日本影坛的批评。
庵野秀明自说自话:“我觉得不能无休止的讨好观众,业界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好像再也无法产生有趣的东西了,就是谄媚于观众所结成的苦果。方桑,我常常问自己,那些不一样的人在哪里,那些真正的天才在哪里,那些敢于挑战现状的人在哪里,我们需要他。”
他目光落在方沂身上。
意思是方沂可能是这个人。
应该说方沂前几部片子问世之后,他确实在影坛有了不小的名气,在亚洲就属于如雷贯耳了,不然也不可能去立命馆大学做报告。
小日子可是很讲资历的,小偶像没有任何资格来这种场合。
方沂的片子有文艺的地方,但也有技法的展示,是当前陷入到迷茫的亚洲影坛的一个方向思路,即类型片文艺化。纯粹的类型片太俗,业界看不上;纯粹的文艺片属于找死,而且本土市场的观众接不住。
什么叫接不住?
你第一次看美剧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剧情节奏快到你无法理清线索?你记不住那么多出场人物,你不知道这一幕明暗对比在暗示什么,你需要的是非常直白的台词,比如“我爱你”这样的词,而不是“我喜欢我看向别处时,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你还以为在闲聊呢。
这台词什么意思啊,真是莫名其妙的废话!
因此,方沂的做法很巧妙,他考虑到了市场的这种割裂感,于是总能拍出两层电影,让普通影迷享受故事,让高阶影迷品味到细节,他取得了一个平衡,文艺界老喷子也叮不到他的缝儿。
加上他自己砸钱资助本国电影体系的发展……种种行为,对于其他国家的年轻导演而言,几乎是人生能想象到的最佳,是异国的天降勐男,也不免更憎恨现状。
方沂感到庵野秀明确实很欣赏自己,所以他接下来的话斟酌了又斟酌:
“不同国家的市场发展状况不一样……比如你们日本有一些独特的类型作品,我指的是动画,在国际上也成功,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在这个时代过于成熟了,过于把控到观众的喜好,以至于反而不能得到革命性的进步,显得故步自封。”
他说,“而我那里是不一样的,与其说谄媚过了头,不如说是还需要更多谄媚的作品来培养观众的喜好。在这样的市场上,谄媚于观众本身也是值得鼓励的,也是敢于挑战的……”
庵野秀明不解:“为什么要辛苦培养观众的喜好呢,他们都是一群媚宅族,把作品当做精神上的避难所而逃避生活,我们应该教育他们!就是不要让他们如愿!就是不拍他想看的!”
方沂不和他争辩:“大概是我不够伟大,并不想要去教育观众。”
庵野秀明比他还急,不断摇头,“不,不,你不是这样的。”由于两人间存在翻译,所以对话效率很低,他情不自禁的反复思索,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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