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批判 (第1/2页)
徐容没再将老院长的传记放回书架,而是摆在了左手边。
以时刻警示自身。
被扣上大师的帽子,倒也未必全是不好,刚入行那会儿,一天24个钟头,他差不多能保持18个钟头的热情。
一是被穷逼的,二是想挣大钱、娶美女。
先前一段时间的外界环境相当温和,既没有强烈的“所利所贪”,也不具备紧迫的“所激所逼”,依旧保持着严谨,大抵源于过去多年养成的习惯。
如今这顶“大师”的帽子,扣的他压力山大。
方仲永都被嘲笑了一千年了。
况且到了眼下的地步,也不由得他不看开,因为事实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他起了身,正准备把杨力新和冯远正喊过来聊聊,装模作样安排一下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以证明自己没有尸位素餐,只是屁股刚离开椅子,一个熟人来到了门口。
李六一瞧着刚从办公桌后起身的徐容,瘦长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后,问道:“领导,不打扰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徐容瞧着他进了门,心下浮现一抹猜测,“你不是正排戏呢嘛,怎么跑我这来了?”
去年两人曾经合作过《家》,当时他担任导演并兼任艺术总监,李六一担任副导演,整体而言两人的合作较为愉快。
“嗨,我是来请如来佛祖来了。”
徐容又坐了回去,同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着道:“朱旭师伯、李世龙、米铁增、张万坤老师他们不都在吗?”
李六一如今正忙着排的戏是《推销员之死》,该剧是美国着名剧作家米勒于1949年创作,自登陆百老汇后连演742场,被誉为“战后美国最伟大的剧作”,曾荣获普利策奖和纽约剧评界奖。
其被引入中国后,也将英若成的艺术生涯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推销员之死》讲述的是推销员威利·洛曼因年老体衰,要求在办公室里工作,却被老板辞退,威利懊丧之下责怪两个儿子不务正业,一事无成,儿予反唇相讥,嘲笑他不过是个蹩脚的跑街。
老推销员做了一辈子的美梦,现在全都幻灭,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挫伤,加之生活的艰难,威利为使家庭获得一笔人寿保险费,在深夜驾车外出自杀身亡。
这台戏是徐容去年提议重排的。
《推销员之死》的主题相对较为单一,按照剧评人的论断,该剧“刻画了一个小人物悲剧性的一生,揭露了美国梦的欺骗性。”,但其诡异之处在于,自其1949年问世六十多年来,在世界各地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效应。
在推荐重排的同时,徐容也推荐了三名女演员,小张、袁雨以及宋佚。
李六一在他对面坐了,“噢”的恍然一声,道:“我光想着请专家给我们号号脉,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们以前也参演过。”
“不过我估计也没准,朱老师就不说了,李世龙和米铁增每个人扛了七八台戏,人都找不着。”
徐容仍然没起身,问道:“排到什么进度啦?”
“快要合成了,再来几次,没问题了就提审。”
“我去看也行,但是先提前说好,你到时候别玻璃心。”
李六一哈哈笑着道:“怎么能,人濮院都能笑着应下来,我怕什么?”
他指的是前几天徐容当着整个《甲子园》剧组说濮存晰演的不对的那茬。
俩人出了办公室,经过冯远正办公室门口,凑巧碰见冯远正也要出门。
冯远正似乎远远地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看着走来的二人,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道:“徐院、李导。”
徐容招呼着:“你有事儿没,要是没事儿正好去瞅瞅《推销员》?”
“行,正好看看晓斐的演出。”
自从小张同学跟着冯远正学习之后,徐容就没再过问过,两人在理念上存在着分歧。
进了剧场,徐容看着站在舞台两侧丁志成、卢芳、荆浩、苗池以及小张同学、宋佚、袁雨三人,道:“各位老师好,我们过来学习学习。”
“哈哈哈。”
除了小张同学之外,其他人看到徐容走入剧场,立刻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并非徐容副院长或者艺委会副主任的职衔,而是纯粹的好奇。
在几天之前,徐容还只是他们一个普通同事,结果没过几天,竟然变成了继老院长、老舍先生之后,人艺第三位在编大师。
“开始吧。”
舞台上用箱子、凳子搭建了简易的场景,丁志成提着两个大箱子从右侧走上,他的步伐沉重,嵴背也不甚挺直,到了门前,他打开门锁,进入厨房,深呼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负担,以感慨的语气说道:“够呛,真够呛。”
】
舞台右侧,卢芳披着外套侧耳倾听,她演的是威利的妻子琳达,一个深爱着丈夫的、有想法的妻子、母亲。
“威利?”
“别担心,我回来了。”
徐容伸手拽过了旁边的场记本,拿起笔,刷刷刷地写下:一、第一幕第一句词,作为妻子,她不应当用疑问语气。
李六一斜了一眼,思考了几秒钟后,脸上露出了点恍然之色,只是他心中还没来得及表示佩服,便见徐容写下:二,戏是演给中国人看的,为什么要学西方人的做派?
李六一的心突然有点后悔把徐容请过来了,这才说乐两句台词,就俩问题,不对,看着徐容手中的笔未停,“刷刷刷”地写下“三,建议取消第四堵墙?”后,他苦笑着跟冯远正对视了一眼,这简直捅了马蜂窝了。
四,荆浩说话为什么那么大声?
五,威利为什么出轨都还出的那么...拘谨?
六、小张有点太浪(划掉)......
眼瞅着徐容手中的笔自从坐下之后压根就没停下来,李六一彻底坐不住了,伸手拍下了铃铛,极为突兀地道:“停。”
随着铃声响起,徐容将“浪”字划掉后,也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无声地抿了抿嘴唇,道:“既然李导喊停了,那我也要表达一下我对你们表演的抗议。”
顿了顿,他继续道:“因为你们都是艺术家,出了咱们的院门,是要被同行称作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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