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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生隙

  13 生隙 (第1/2页)
  
  夏诉霜抬头,不知道要怎么和徒弟说杨少连的事,还有她要离开国公府的决定。
  
  宋观穹好像猜到了她所想,说道:“舅舅的事师父不用烦忧,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游离的视线一下定在宋观穹脸上,夏诉霜疑心自己听错了。
  
  “他敢设计折辱你,我就杀了他。”他平静得像拂去衣袖上的一缕飞灰。
  
  “其实未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师父,若我不在,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可就算他在,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
  
  夏诉霜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的劫难已经发生了,不过这一生已劫难重重,不缺这一桩。
  
  若昨夜阿霁没有来,原本该是杨少连……
  
  那张脸一浮现在脑中,夏诉霜自觉错了,一想到就恶心,若是真的发生了……
  
  杀意抑制不住要涌上来。
  
  不对!
  
  夏诉霜心中惊惶,忙打住将阿霁拿来和杨少连比较的心思,太过荒诞。
  
  杨少连既然死了,下药的事到此算彻底结束,别再去想!
  
  但她仍旧震撼于阿霁的果决,“可他毕竟是你的舅舅……”
  
  宋观穹漠然:“他是过继的。”
  
  “就算如此,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阿霁,你仍旧是弑亲,要杀他,也该由为师来做。”
  
  她是江湖人,事发了躲回山里去就是了。
  
  原来不是责怪,而是担心。宋观穹总算笑了,“师父会说出去吗?”
  
  “什么?”
  
  “徒儿弑亲之事。”
  
  夏诉霜愣了一下,说道:“不会,他死就死了,只要你能安然无恙,为师自不会说什么。”
  
  今夜相见到此时,宋观穹终于有了一点温柔的笑影。师父在乎他。
  
  可是徒弟这么轻易就将杨少连杀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不免出现在夏诉霜心里。
  
  阿霁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酷果决许多。
  
  是原本如此,她从前未见过,还是建京的风土让他不得不如此?
  
  但这份冷酷是为了给她讨回公道,处于庇护之下的夏诉霜也说不出什么来。
  
  放在从前,夏诉霜一定要细问缘由,可现在……
  
  床上做过的事于二人身份而言太过诛心,下了床,心难免生出隔阂来。
  
  “昨夜……”
  
  听她主动提前昨夜,宋观穹心跳漏跳了一拍,凝望着,等她说下去。
  
  夏诉霜揪着袖摆,躲闪他的视线,
  
  “你是因何中了药?”白日她粗略听过,没有细问。
  
  原来是这事,宋观穹期许消散,前倾向她的身子慢慢坐正,
  
  “徒儿见有人拿着太子的令牌来传唤,就去了宛丘别院,不料是晋国公主拿了太子的令牌,她在香炉中下了药,和师父那种无异,徒儿中了药,担心出事,就匆匆回来寻师父,想知道师父有没有法子救我……”
  
  后来的事就不必说了。
  
  夏诉霜救不了他,反而一同滑落了深渊。
  
  她叹了一口气。
  
  说到晋国公主,夏诉霜想起小葵花提起过,似乎要出嫁了,她这个关口做这样的事,就没考虑过任何后果吗。
  
  她问:“你不喜晋国公主?”
  
  “不喜。”
  
  “不喜也好,她所做之事实是在害你。”
  
  宋观穹气得笑了一声,惹得夏诉霜看来,疑心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
  
  但宋观穹又乖巧应她:“多谢师父教诲,徒儿知道了。”
  
  “嗯……”她胡乱点了下头,“还有一件事,其实为师昨日已和小葵花约好,她想请为师到西越侯府住一阵子……”
  
  夏诉霜斟酌着词句,可无论怎么说,在这个关头提出来,都像要落荒而逃的样子。
  
  宋观穹的笑慢慢消失,一时不说话,垂下眼尾,像在思量,思索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才会被抛弃。
  
  夏诉霜差点心软,忘了身上的疼痛,说自己去不去都行。
  
  她咬住舌尖,将话说下去:“我就去住几日,和小葵花一块儿住也也方便出游,免得她日日来寻我。”
  
  “是真的。”她强调。
  
  他才幽幽说道:“好,徒儿派人去知会师妹。”
  
  说完,屋中又静了下来。
  
  夏诉霜已然无话,往日的问候和闲话无法现在说,她没有那份从容。
  
  宋观穹将一个胖肚的小白瓷瓶放在桌上,“伤药。”
  
  什么伤药?
  
  她何时受伤……
  
  夏诉霜反应过来,脸慢慢红了,脑子又回了蒸笼里沸腾,差点要把药砸徒弟脸上。
  
  放下之后宋观穹就离开了,留了一室静寂予她。
  
  夏诉霜久久地独坐在那儿,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平静之后,她握住那个瓶子,心口反而跟堵住了一样难受。
  
  大徒弟是她最亲近的人,这么多年师徒相互扶持,情谊极深。
  
  夏诉霜自幼失怙,最为珍视的就是师徒之情,两个徒弟填补了她在亲情上的缺憾。
  
  一想到往后再难坦然与阿霁相处,连他脸上的伤,做师父的都无法坦然去关心,夏诉霜怎么可能不难过。
  
  —
  
  檐铃响了几声,近山近水凛起精神,跟上了沉默的主子。
  
  宋观穹提着装药碗的食盒往前走,手下的人伸手来接,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亲手将避子药送给心上人的滋味,很不好受。
  
  他与师父发生的事,是她想尽力抹去的一切。
  
  未盖严的盅碗擦撞出声音,原来落荒而逃的其实是他。
  
  迟钝如近山,也觉察到了气氛的沉闷。
  
  主子到底不过十九岁,大事上再是运筹帷幄,一旦涉及到女师父的事,还是拿不出那份从容应对。
  
  积雪压断了一枝枯竹,宋观穹的声音在寂寂长夜里响起:“去岁师妹不是跟一个江湖人薛九针打得火热吗?”
  
  近水答:“是有此人。”
  
  “你派人知会他,就说师妹归京了,尽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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