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第2/2页)
小心捏起一块金黄的油渣,秦朗侧过头呲着两个细细的门牙一点一点啃着香喷喷的美味。这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小妙招,慢慢啃着吃,一块油渣能吃很久。
眼看秦朗投入地眯着眼吃油渣,将军不乐意了。刚开始时,将军还端庄地坐着,一双狗眼认真地看着小主人,指望着小主人能赏它一个油渣。可等啊等啊,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小主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它。
“嘤嘤嘤……”将军哼哼了几声,试图引起秦朗的注意。
秦朗侧目看了将军一眼,就是这一眼,给了将军一个信号。狗子突然咧开嘴吐着舌头“哈赤哈赤”笑了,大大的尾巴有节奏的摇晃着。四目相对间,秦朗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不妙。
就在秦朗思索着这股不妙代表着什么时,将军突然动了。
黑色大狗站起身,机灵地闪身凑到秦朗身边,在秦朗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飞快探头拿舌头一卷,吧唧一口把碗里剩余的两个油渣给吃了。
边吃边快乐得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尾巴飞速晃出了残影。
呜呜呜好好吃。
大黑凭本事抢来的肉肉,大黑好喜欢!
秦朗面对空碗直接傻了眼:“……”
没、没了?!
狗子吃完后还觉得不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随后鸡贼地盯上了小主人手里那块还没吃完的油渣。它眼睛转了转,狗狗祟祟地抬头拱向了小主人的手,先安慰似地舔了舔秦朗的手指,秦朗以为这是将军在跟自己道歉,心中刚刚一软,只见下一秒狗子已经卷走了他手里残余的油渣,一边发出噫呜呜噫的狂喜声一边蹦蹦跳跳地飞快逃脱了现场。
嘿嘿,这是大黑凭本事得到了第二块肉肉!
大黑好棒!
冷风裹着湿漉漉的水汽吹来,糊了秦朗一脸。看着大狗圆润的屁股,秦朗咬住了嘴唇。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和一条狗计较,可是越是强忍,他的情绪越发不可收拾。
“哇——”
秦朗实在没憋住,对着空碗嚎啕大哭,“狗叼走了我的油渣,哇——”
听到秦朗的哭声,秦易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听秦朗这么哭过了。
普通人家的兄弟年纪相差不大,而秦易和秦朗却是个例外。秦朗是爹娘的老来子,秦易十二岁时,秦朗才呱呱坠地。面对比自己小一轮的弟弟,秦易一开始时并不喜欢他。
在他看来,秦朗太娇气了,饿了困了会哭,磕了碰了更会扯着嗓子嗷嗷直哭。那时的他早已能独自上山打猎,而他的弟弟却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让这样的他窝在家里带秦朗,对他而言是世上最大的折磨。
后来官府发来了通知,秦家要派一个人去服兵役。父亲年迈弟弟尚幼,纵然心中不情愿,秦易还是顶了上去。离开家时,秦朗不到两岁,他已经不记得那一日爹娘对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糊了一脸泪的秦朗死死抱着自己的大腿,含糊不清地喊着“兄长别走”。
军中四年出生入死,原想着挣个军功回家光宗耀祖,却不料等到的是娘死爹重病的消息。等他跨越了千山万水归家时,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了秦朗一人。
犹记得归家之后第一次看到秦朗时,年幼的弟弟白着一张脸低着头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分别的时光让他们兄弟变得更加陌生,记忆中那个糊了一脸泪的哭包弟弟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秦朗从一个娇气的小哭包变成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弟弟。
秦易放下手中的刀,快步走出了厨房,看着哭得脸色通红的弟弟有些心疼。他责怪地看了将军一眼,同时伸出手指向了墙角的位置。将军委屈地哼哼了两声,然后垂着尾巴低着脑袋贴着墙角小心翼翼地缩成了一团。
收拾好将军之后,秦易走到了秦朗身边,扯起衣袖轻轻擦拭着秦朗脸上的泪痕:“不哭了,兄长已经教训了将军。碗里还有很多油渣,兄长给你拿。”
原以为秦朗得到新的油渣之后会收起眼泪,哪知道自己的声音和动作越是轻柔,秦朗的眼泪掉得越凶。秦易的衣袖被眼泪打湿,不知何时秦朗已经拱到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秦易笨拙的搂着弟弟瘦弱的身体,一时有些充楞。他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得出来,弟弟这一哭并不只是因为油渣被抢了,反而像是要将这些日子承受的委屈和酸涩发泄出来。
平日里秦朗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大声,即便有什么委屈或者需求也从不对自己表达。除了前几天卖俊俊时他哭了一场后,这是归家后第二次听到秦朗哭。
也是秦易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弟弟还是个孩子,秦朗不是真正的成长了,而是在双亲去世之后,在他这个严厉而又少见的兄长面前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