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她才配与他并肩(求月票) (第2/2页)
「也好。」荣王笑了笑:「那便再试一试她有几分本领,又有几分胆量。」
若她有胆量敢成为第二个徐正业,那么,徐正业未完之事,恰可交由她来做。
现如今这天下江山为席,需要有更多野心之辈前来赴宴,将这世道搅得更乱一些——只有真正的乱世,才需要救世者的出现。
他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已做好了成为这个救世者的准备。
听得父亲松口,李录也露出笑意:「儿子相信,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让父王失望。」
而后,他才提起另一个名字:「父王,如今那崔璟……」
太原之事未成,此番刺杀也失败了。
「两番失手,短时日内已不适宜再有动作……此人非同寻常,绝不可大意待之。」荣王思忖着道:「只是如今他被崔氏除族,接下来不妨先静观明后的态度。」
「是。」李录道:「只是儿子担心,崔璟或已疑心到父王身上,如他将此事告知崔氏,崔家得知父王先前欲杀崔璟,会不会……」
崔璟虽然被除族,却难保暗中与崔氏当真再无丝毫
往来。
「崔家知道又何妨。」荣王笑了一声:「我此前欲杀崔璟,并非是冲着崔家去的。且这世间本没有永远的敌人,崔家若会因为此等小事而拒绝荣王府,那这世上便不会有百年煊赫的清河崔氏了。」
这些世家大族的话语权并非掌握在一人手中,于整个家族而言,唯有真正的利益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那明后那边……」李录斟酌着道:「樊偶仍在常娘子手中,她向来敏觉,军中眼线或已暴露,她若审出了什么,将荣王府所为告知明后……」
「她若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便该知晓,她告知或不告知明后,此中并无区别。」荣王神闲气定地道:「杀李通也好,助徐正业也罢,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无任何消息价值可言——」
难道这常岁宁不将这些告知明后,明后便当真一无所知吗?
明后待荣王府的疑心,何时卸下过半分?
「难不成这位圣人要拿这些人人皆可随口杜撰的罪名,来治罪我荣王府么?」荣王含笑道:「没有任何可服众的真凭实据,贸然发难问罪,只会让世人认为她欲灭杀我李家皇室中人……当然,若果真能杀,倒也无不可,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单单凭借一道旨令,是杀不了我的。」
须知政令不通,便是一位帝王的话语失去威信的开始……这一切,在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在蔓延了。
如此乱局下,难道他还会乖乖入京领罪,不顾那些欲扶正李氏皇权的声音,而坚持接下这降罪的旨意,甘愿被她杀掉吗?
若此时这位圣人急于要与荣王府撕破这最后一层脸面,那么,这摇摇欲坠的局面只会加速崩塌——如今该感到害怕的不是荣王府。
「今日时局不可同日而言,你也已平安回到父王身边,此处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处处被动,只能受人挟制的荣王府。」荣王看着面前的儿子,眼底几分愧疚:「说来,这些年在京师求存不易,实在委屈我儿了。」
李录敛眸:「儿子是荣王府世子,为父王分忧,不过是分内之事。」
荣王欣慰地点头:「来日大业若成,必有我儿一半功劳。」
父子二人对坐吃茶,又谈心许久。
直到一名身穿束袖劲装的蓝袍青年走来,恭敬地上前行礼:「王爷,世子。」
荣王看过去:「义琮回来了。」
「时辰不早了,儿子便不打搅父王料理公务了。」李录适时起身告退。
荣王点头:「你身子不好,记得按时服药,早些歇息,不必太过操劳。」
李录应下,行礼退下时,经过那名唤义琮的青年身侧之际,微停留半步。
义琮向他拱手行礼:「世子慢走。」
李录与他点头,带着守在不远处的小厮离去。
走出了七八步后,李录下意识地驻足,回头看去。
荣王已离开那张石桌,带着那青年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那青年实则尚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年纪,只是性情持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沉稳。
据闻,此人是五年前来到父王身边的,很得父王喜爱,时常跟随父王左右,如今甚至在帮父王料理军中事务。
见那人跟着荣王进了书房,李录转回头,见身侧小厮也刚收回视线,淡声问:「怎么,你也听过那个传言吗?」
小厮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慌乱地垂下头去:「小人不敢,小人不知……」
李录笑了一下,未语,抬脚往前走去。
小厮平复着心绪,出于补救,恭谨地道:「起风了,世子受不得凉风,小人陪世子回居院吧。」
李录又笑了一下,点头:「好。」
他慢慢走着,若有所思地抬起披风下的双手慢慢翻转,细观,这双手瘦弱,苍白,病态,看起来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威胁。
从前在京师时,这是很好的掩护。
而今他回到益州,不再需要这份掩护,这幅病弱的躯壳便成为了拖累。
父亲的那些幕僚属官每每看向他时,眼底似乎总藏着无声的惋惜与不确定。
他自认为不会轻易死去,但在旁人眼中,他似乎注定命不久矣,那些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足够长久的延续,因此不肯轻易交付期望与忠心。
现在,他需要有一些能够被看到的延续。
李录回到居院时,天色已近暗下,居院中,侍女正在各处掌灯。
听到外面的行礼声,马婉的陪嫁婢女兰莺,快步来到内间,低声提醒:「……女郎,世子回来了!」
虽已嫁入荣王府半载,兰莺私下总还是习惯称马婉为女郎。
正在看信的马婉闻言脸色一变,情急之下匆匆将信纸卷起,塞到窗下小几上摆放着的那只青玉瓶中。
很快,她即听到有脚步声迈进来。
马婉整理了仪容,福身向走进来的青年行礼:「世子回来了……」
李录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扶住她一只手臂,似随口问:「婉儿方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