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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 让他怎么死才合适

  489 让他怎么死才合适 (第1/2页)
  
  孙大夫原是和乔玉绵一同被带过来,准备来见常岁宁的,但来的途中稍微出了一点“小差错”……
  
  孙大夫很难适应人多的场合,但因有徒弟在,便勉强鼓起勇气,亦步亦趋地低头跟在徒弟身后做一只哑巴鹌鹑。
  
  而“变故”出现在乔玉绵看到常岁宁的那一刻——
  
  乔玉绵激动之下,忽然向常岁宁跑了过去。
  
  突然被拉开距离的孙大夫陡然陷入恐慌,好似猝不及防之下被抛弃,而又猛然被人拉开了挡在身前的幕布,就此单独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在常人眼中本是微不足道之事,但于孙大夫而言却好比灭顶之灾。
  
  而孙大夫的性情,又注定做不出狂奔跟上的举动,于是他只能惴惴不安地往前走着,而后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同常岁宁抱在一起的徒弟。
  
  但这旁观的过程,于孙大夫而言也十分煎熬,他站在那里,四周却连一棵能与他作伴的树都没有,这好似一丝不挂地由人观看评价的感觉,令他手足无措。
  
  他觉得有无数双视线在朝自己看来,而他惧于与人对视,眼神便频频闪躲——
  
  而他越是形容闪躲,戒备心远重于常人的荠菜等人便越是留意他。
  
  而孙大夫越是被人留意,便越发心跳加速,无所适从,乃至额角有汗水滴落,却又不好意思抬手擦拭,只能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流淌。
  
  荠菜越看越不对,试探着上前问了一句:“阁下可是哪里不适?”
  
  孙大夫绷紧了身体,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在下……有东西落在了车内……”
  
  便连忙钻回马车里续命去了。
  
  此刻见乔玉绵找人,荠菜便上前告知人回马车里去取东西去了,并试着道:“大人,那位大夫他似乎……”
  
  荠菜一面觉得孙大夫太过鬼祟,像是一个心虚的卧底细作,但一面又忍不住想——哪家正常的细作会表露出如此明显的心虚?
  
  “这位大夫行孙,是我的一位旧识。”常岁宁看向马车方向,会意地解释道:“孙大夫只是不惯与生人相处,不必去打搅他。”
  
  毕竟前世她邀孙大夫入军中时,孙大夫已提前同她言明,他在人多的场合中便会混身不适,倘若情形严重只怕会患上疯病来着……
  
  说来她倒很好奇,绵绵阿姊是如何说服孙大夫来此的。
  
  常岁宁想着,便问了乔玉绵一句。
  
  “我动身之前,托师父帮我隐瞒家中……师父权衡之下,便决定与我一同出门了。”说到这里,乔玉绵的神情有些愧疚和赧然。
  
  这件事说来很是无心插柳。
  
  常岁宁了然点头之后,不禁问乔玉绵:“如今家中可知阿姊来此?”
  
  乔玉绵摇头:“或已知晓,或尚不知……”
  
  常岁宁便提议让乔玉绵写一封信回京报平安,以免家中担心。
  
  虽然转念一想,若乔祭酒夫妻和乔玉柏知晓乔玉绵来了岳州这瘟疫之所,只会在原本的担心基础上雪上加霜……但报个平安还是很有必要的。
  
  乔玉绵点头应下此事,想着在信中如何说才能更好地安抚家人。
  
  这时,人群间的恐慌大致得到了安抚纾解,那名左姓老人,在几名年轻人和那名小童的搀扶陪同下,来到离常岁宁尚有十步开外处,冲着常岁宁含泪跪了下去。
  
  “常节使今日大恩大德……岳州百姓没齿难忘!”老人声音很高,带着感激的颤意,将头叩了下去。
  
  紧跟着,老人身后的百姓们也纷纷跪下,感激声,哭声,混作一团。
  
  其中跪在最前面的,也有衣衫残破,但依旧存有文人气质的年轻人,此刻亦是毫无形象地泣声道:“草民等人患疫在身,并非淮南道子民……何德何能,却得常节使如此庇护……”
  
  “淮南道与岳州虽隔汉水,但我等皆为大盛子民,既同根同源,便也当同心同德——”常岁宁看着众人,道:”诸位亦不必跪我谢我,今时淮南道此举并非施恩相助,而是理当如此。诸位已饱受不公折磨,实不必再向我等言谢。”
  
  这种谢意,对手掌权势者而言,本该是一种沉重的折煞。
  
  那年轻的文人闻得此言,却将头贴伏在地,愈发泣不成声了。
  
  无数百姓抹着眼泪,但依旧有人神情忐忑不安,不知前路何从。
  
  直到常岁宁让他们起身,并提高了声音道:“今日诸位且随我去,我虽不敢妄言允诺定将诸位医治痊愈——但我淮南道数百医士在此,亦有远道而来的仁心医者,必当不遗余力,尽一切所能救治弥补各位。”
  
  听到如此允诺,人群中忽然有人放声大哭起来,旋即,无论常岁宁如何让人劝阻,众人依旧坚持跪拜行礼。
  
  乔玉绵看在眼中,不禁湿润了眼角。
  
  坐在车内的孙大夫,听得这些哭音,心中也很触动,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却与一名维持秩序的士兵不幸对视,于是又立时慌张地放下帘子。
  
  很快,那些百姓便随着常岁宁,一同往安置处而去。
  
  常岁宁令人备了马车接应,无力行走的老弱者大多上了马车。
  
  午后的江风吹拂着缓缓而行的庞大百姓队伍,风中似乎带着消解众生苦难的怜悯气息。
  
  常岁宁在前带路,驱马缓行,回头看一眼,只见身后队伍漫长,竟一时看不到尽头。
  
  人群相互搀扶而行,大多衣衫残破,形容狼藉,为病痛缠身,似乎从头到脚都泡在了苦难里。
  
  他们的苦难源于战火的灼伤,也源于当权者的冷漠,他们一次次被辜负抛弃,但在有人向他们施以援手时,他们却仍愿意交付感激和信任。
  
  这分明就是大多百姓的模样,民心分明是这样唾手可得——
  
  但总有人在权衡利弊时,选择将百姓置于最无关轻重之处,他们自认做出了最明智清醒的选择,实则却是另一种舍近求远,舍本逐末。
  
  在那些人眼中,百姓只是一个冰冷的数目,死上千人,万人,也只是如一缕风,如一粒尘,在真正的“大局”面前不足为重。
  
  可正是这些不被看重的风与尘,在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却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此时的卞春梁之乱,以及各处兵祸,归根结底,不正是在这些无数尘埃的推动下所造成的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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