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 师父定会救我 (第1/2页)
眼下对朝廷而言,不幸中的万幸是李复暂时没有直接攻入京师的打算。
这碍于两重原因,一是京师守卫森严,仍有六万玄策军坐镇。而范阳军自起事来便一路南下至洛阳,如今已是人疲马乏,若此时强攻京师与玄策军对战,他们并无多少取胜的把握。
第二重原因,便是抛开兵事的政治思虑了……
李复的谋士们告诉他,如今既据洛阳,便该进入政治博弈的阶段了。
在众谋士们看来,李复若要为之后顺利登基铺路,此刻冒险强攻京师便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宜选此一条路。
时至今日,最好的办法,便是借占领洛阳之便,向京中女帝施压,迫其主动让位,并废黜那个难当大任的太子李智。
但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尤其是废黜太子这一条,这其中牵扯着诸多利益与人心算计。
“那六哥是如何看出来的?”
有族人一愣:“六郎何时拜师了?”
在军中安置下来之后,崔氏子弟中不知哪个人材,先拟了足足两册菜单出来,写明了所需食材,烹煮方法,又标注了他们每个人的饮食口味喜恶。
一名幕僚神情复杂地摇头:“回王爷,尚无回信。”
“京师圣人,太子一派,益州荣王……他范阳王要过的难关多着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崔琅一边落子,一边道:“更何况,还有个更厉害的呢。”
与洛阳相邻的汴州,最先接到了范阳王的檄文。
蛐蛐寻来了,翠鸟也提了几只来,但要翠鸟的那位却屡屡摇头,含泪说“不像”,再一细问,方知他在清河时养了只翠鸟,甚得他心,他思念成疾……
听到这个诊断时,崔家众人的心情很复杂。
后有少年小声问:“……六哥,你说万一范阳王果真成就大事,那咱们算什么?崔家又当何去何从?”
崔琅:“你与其信范阳王能登基称帝,还不如信我能当上崔氏家主。”
崔琅落下一子,道:“且得是大计……越是这般悄无声息没有动作,越可见祖父所谋甚大,不会放弃我等。”
他一副没个正形的模样,本没有什么信服力,但那些个少年子弟们,却莫名安心不少。
他估摸着,祖父这一回,怕是要有重大决定了。
而因自尊心过于泛滥之故,每当议事之际,有分歧出现,他们当中便多有人忿忿离场,拂袖而去,甚至很多时候这分歧只出现在他们自家人当中……
范阳军中众谋士对此很是瞠目结舌,并感到由衷的困惑——清河崔氏……就这?
此外,在众谋士们看不到的地方,这些崔氏族人们,也给人带来颇多“惊喜”。
见崔琅拍着胸脯保证,崔尘欲言又止,到底没好说出伤人的话来——哎,不管如何,六郎的出发点总归是好的……恨只恨自己的身子竟如此地不争气。
颓然地靠在矮几旁,借酒消愁的中年男人则道:“六郎,今已至洛阳,是时候该动手了吧。”
那么大一个孙子呢,说不要就能不要?
这些人用是用不了的,如此便只剩下了一个可取之处,那便是他们本身的价值,也就是他们的崔姓。
但段士昂告诉他,单是这样还不够,更当继续壮大势力,让天下人看到范阳王李复的英武之相,自然就会有更多人选择跟从。
类似此等相邀的书信,此一日,范阳王送出了不下数十封,让人传往各处,网罗可用的势力。
吃桂花糕的子弟闻言嘴一瘪,险些要哭出来——当人质的日子已经很难了,身边还每日杵着一个刽子手,这感觉谁懂啊!
“叔父,不可……”一旁,斜躺在榻上的崔尘勉强支起上半身,面色苍白却仍旧坚定:“待侄儿病愈,定能想出脱身之策……”
随着崔琅一通胡侃,帐内紧张的气氛无声纾解了许多。
而从他攻打洛阳的经验来看,河南道前来驰援的三州之中,有两州过半的兵力都选择了向他倒戈,可见人心之动荡程度……如此河南道,还愁打不下来吗?
崔琅翻个白眼:“让你看出来了,那还谋划个什么劲儿?”
而饮食只是冰山一角,那些崔氏子弟们的喜好也半点不曾遮掩客气,今日有人要一只雄伟善战的蛐蛐,明日有人要一只品相上佳的翠鸟……
偏此疾已叫军医看罢,的确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病了,为了一只鸟。
李复每日听着这些破事,简直头都大了。
汴州刺史胡粼不愿归顺范阳王,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范阳军若是攻来,他汴州根本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崔尘已病了七八日。
因太过不安,他时常化忐忑为食量,人已胖了好大一圈。
“叔父们莫要不信。”崔琅神闲气定地道:“若有机会,师父定会救我的。”
李复这般嘀咕着,忽然就想到了那玄策军上将军崔璟……那样顶顶出色的长孙,崔据那老东西都能说除族就除族,何况是一个纨绔次孙呢?
夜中,胡粼焦灼难寐时,他的夫人忽然坐起身,道:“郎主不愿降那便不降……咱们不如试着求援吧!”
很生动地诠释了何为,本领虽然没有,脾气却是管够。
崔琅盘坐着,同一名棋痴叔父对弈,倒是半点不见忐忑。
李复眼睛亮起,十月金秋,河南道粮仓充盈,他纵然不指望着能一举拿下二十七州,便是只占下一半来,纵然之后与京师对峙,却也不必为后方粮饷发愁!
若是这么一对比的话,竟觉得,纵是将后者扔了喂狗,也不足为奇了……?
至于那余下的二十九名崔氏族人……李复一想到这茬,就觉得十分头疼。
崔琅继续下棋,语气漫不经心:“那诸位叔父可得随我将命留好了才行……”
“自然不是向朝廷……”灯影昏暗中,刺史夫人问道:“郎主便从未想过向淮南道常节使求援吗?”
“击鞠社里的师父也是师父!”崔琅“嘿”地笑了一声,道:“淮南道常节使,就是我崔琅的师父!”
几名中年族人无奈摇头,或失笑不语,只觉少年之言太过天真,当年不过是在国子监里打了几场马球而已,如今那常岁宁雄踞一方,又能有什么师徒情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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