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至贵之八字命格 (第1/2页)
王岳在心中如此叹息着,忍不住便感慨一句:“大人时刻心系大局……”
一旁坐着的常阔捋着大胡子,乍听谦虚实则毫不谦虚地道:“历来如此罢了,不值一提尔。”
殿下斩杀传旨钦差,篡改圣意之举,他越是琢磨,便越觉得殿下过份贴心。
真正需要这道被篡改后的圣旨的人,是他家殿下吗?
殿下将圣旨这么一改,无疑免去了诸多刀兵堵截,而若是真打起来,那些人又岂能拦得住江都军?不过是平添无谓的死伤罢了。
且值此洛阳失守,尚未能收回之际,若传出淮南道节度使公然造反的消息,必会再次使人心震荡。
总之殿下之举,既顾及了大局,贴心地缓冲了震荡幅度,又在一定程度上给足了圣人和朝廷面子——明面上都“遵旨”了,还不够给面子吗?这都不够的话,那还要咋样嘛!
显然,常阔对“给足面子”的认知有些不走寻常路。
但在骆观临看来,若深究常岁宁这份交付出去的信任,根本上却是源于她的自信。
对上那双眼睛,骆观临心头微震,心知她这是直言自己的雄心了。
阴沉了一整日的天色,在临近昏暮时,反倒绽出了几分晴色,将半边天染上了一层灼目的金光。
常岁宁看着漫天夕阳,神态平静,声音也并不高昂:“当是,定动荡不平之象,建千秋不拔之业。”
常岁宁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提醒,我会留心的。”
骆观临的表情依旧肃然:“大人不要以为在下是在蓄意挑唆,或是危言耸听,历来此等事屡见不鲜……”
常岁宁此一去军中五日余,今日初回府,先拔剑斩杀了传旨内侍,又下令向洛阳动兵——
这似乎是一种刻进了骨子里的操守,正如同纵然兴起千军万马,却不伤半寸农田的细致心意。
按理来说,明后不可能想不到这样一道密旨,会逼常岁宁生出反心。
他如今也仅剩下了不解,而再无那份难以言说的不甘……昔日他万分不甘于这样的能力,为何不曾降临在李氏子弟身上。
从常岁宁的身上,骆观临得出了一个结论,真正的用人不疑者,一定是足够自信的。
如今的姚冉,不仅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理事,她的存在更代表着某种指向与表率——江都刺史府的外书房中,需要有至少一个这样的女官在。
她若说常阔父子在她这里靠得住,只会叫骆观临觉得她头脑简单,也会伤了对方的一片心意——此种尖锐提醒,寻常的下僚为了避嫌,往往是不敢轻易开口的,因此十分可贵。
江都城外,浩荡肃穆的铁骑队伍中,护着十余辆马车同行,其中一辆马车内,坐着无绝与天镜。
这渊源在于,这则八字中,唯生辰之年乃是阿鲤出生之年,但其后六字,却与她前世作为李尚时全然重合。
“先生怎能如此自贬,您少说也是匹千里良驹啊。”
常岁宁将此事交给了王长史来办,并让姚冉筛选把关。
此时姚冉再三思索,仍是提醒了一句:“大人军中如今虽也不乏智谋出众的谋士,但大人与他们尚算不上十分熟知,总归还少了一位真正可信的人来统管他们。”
曾经,徐正业离开江都之前,也曾询问过他是否同行,他婉拒了,选择留在江都。那时此举,意味着他与徐正业已经离心。
见常岁宁似是当真听进去了,骆观临才又说起别的事:“……明后今次这道密旨十分欠妥,倒不像是她的作风,大人可知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听她这样“卖关子”,骆观临负手道:“大人身上的秘密倒是果真不少。”
“倒又成了骆某自贬了?”
但这果真是意外吗?
常岁宁的确需要这么一个人,且她心中已有人选。
见骆观临久久未答,常岁宁微微笑着道:“先生可以思虑一晚,待明早动身之时,再予我答复不迟。”
骆观临在心中复杂一笑,时至今日,他竟也认同了母亲的这套歪理。
时至今日,面对这份游刃有余的掌控力,骆观临仍会时常感到不解,不解这样的能力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小女郎身上。
常岁宁眨了眨眼睛。
“大人欲成大业,有些事便该早做防备。”骆观临道:“忠勇侯为人固然敦厚,但其另有一子……某以为,大人多加提防些不是坏事。”
午后,常岁宁自书房中离开,姚冉跟随在侧。
一是她认为这外书房中,是时候可以增添一些人手了,这些时日来,前七堂中涌现出了不少能力表现出众者,王长史手中已有一份考察许久的备选名单。
在她这里,放眼整个大盛,似乎并没有她真正的敌人,她所顾惜的,是整个大盛江河与子民兵丁。
常岁宁微转头,看向骆观临,眼神坦然:“此象为天下苍生而定,此业为我常岁宁而建。”
二人于枣树下说笑间,天色渐暗下。
半晌后,骆观临微微抬眼,看向坐在那里的常阔,心底渐渐聚起了一个想法。
江都刺史府的这座外书房,之所以被江都上下官吏视作无上圣地,正是因为能入此处做事者,便代表着可以直接触及整个淮南道最机密的政务,除此外,这亦是成为淮南道节度使心腹臂膀的最佳途径。
更要命的是,他已然觉得这股风气并不正常,却也依旧加入了夸赞的队伍之中——没法子,大人她行事,就是很好夸啊。
一夜未眠的无绝此刻的神态不算轻松,半晌,他皱着眉头,问天镜:“我说……你该不是自知不敌,半夜便用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幻术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借机偷看了我所卜结果吧?”
常岁宁亲自去了一趟骆观临的居院,在那株老枣树下,问道:“此去洛阳,不知先生愿同行否?”
所谓八字,分为四柱,是为一个人出生时的年柱、月柱、日柱,及时柱。
常岁宁大致安排好了这两桩事务后,便由姚冉等人出言补充。
如今姚冉也很懂得用人与制衡之道了。
换而言之,无绝与天镜为她卜算出的这则八字中,年柱是为她如今这具躯体的出生之年,而月柱日柱与时柱,却属于她这躯体之下的李尚所有……
骆观临沉浸在这份被触动的心绪中,一时甚至没能去认真细听王长史等人与常阔所议之事。
而今,他却反过来提醒这个有野心的常岁宁,要提防她的父兄窃权……
书房内众人止住话语声,皆转头看去,而后纷纷起身相迎。
但若论认同与否,他也是有几分认同的。
此刻,他亦不曾点头,而是问:“大人此去,欲何为?”
他若在意她的反悔,便说明他仍一心属意李氏子弟。
常岁宁为此次动兵已准备良多,各方面皆已就绪,故而才能做到一“接到旨意”便可即刻动身。
常岁宁也负起手来,笑着道:“不拿这些秘密吊着,怎能吸引了先生随我同行呢。”
骆观临回过神来,却是脚下微转,正面向常岁宁,在夕光下抬手深深拜下,字字清晰道:“钱甚愿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骆观临却没有太多聊闲天的心思,他思忖了一番后,开口道:“某有一事,想要冒昧提醒大人一句。”
这是从前常岁宁离开江都时未有过的先例,但此次情形不同,常岁宁篡改圣旨之举能瞒住多久,全看那位圣人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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