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信通上郡,意欲谋反,二皇帝族灭十三世家 (第1/2页)
旭日未升,天光不见。
黎明前夕,最为黑暗。
魏章一夜未睡,临上朝前一个时辰,着府上老管家唤细君刘氏。
老管家倒茶汤,鞠躬,深施一礼,出门寻人。
桌案上茶汤热气蒸腾,白雾小漫。
等候间,魏章食中二指搭上茶杯,杯壁滚烫。
正此时,老管家轻轻推门,携冷风入,再拜。
“老爷,夫人不见。”
走时一人,归时一人。
老管家左脸上有一个鲜红掌印,这场请人,显然不是简单“不见”二字可概括。
魏章有三十七房妾室,养在外面的外室有多少,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正如刘氏不知自己蓄养了多少昆仑奴、燕赵勇士、貌美娈童。
这种现状并不少见,世家多如此。
正房无关感情,只看实力,联姻是场交易。
交易完成,两家共进退。
你找妲己、褒姒,我找潘安、宋玉。
你赠美妾予友人,我分隶臣给闺友。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魏章怒摔茶碗,碎瓷炸裂,吓的厅中仆人心跳尽都慢了半拍。
他疾步走出大门,抽出守卫腰间秦剑,举着就冲了出去,杀气腾腾。
老管家在后碎步紧随,不敢拦,哪怕他十岁就跟从魏章,还三次救下魏章性命。
到得刘氏寝居外,一个膀大腰圆的侍女迎上前来。
她是内宅管家,接触内眷不问外事,地位比管外宅的老管家还要高一些。
她是刘氏从刘家带来的,老管家脸上那个巴掌印就是她所为。
“老爷,夫人她”
话音未落,秦剑闪过,内宅管家瞪大眼珠,捂着脖子斜斜倒地,手指缝间一片鲜红。
魏章穿过腾飞尘埃,裤腿沾了灰。
老管家脚步微停,这一会功夫魏章就走出了四步。
抿抿干枯起皮嘴唇,老管家不再犹豫,随家主冲进了从不得进的夫人寝居。
穿过尘埃区时,一脚踩在女管家满是横肉的脸上。
魏章挑开被褥,刘氏与一个俊美少年缠在一起,一下以上,凸凹分合。
这画面并不美,从外表看,刘氏年岁可以当俊美少年大母了,小牛垦荒地。
刘氏不修内功,又没有医家传人照看保养,还不加节制,哪里留得住时间。
魏章揪着俊美少年头发,一剑划开了少年脖子,鲜血飙在刘氏脸上。
刘氏一脚蹬开俊美少年。
少年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差点砸到后跟进来的老管家。
“甚事。”
刘氏脸上带着鲜血,盯着夫君苍老的脸目不转睛,一脸严肃。
没向地上的俊美少年看一眼。
魏章丢剑在地,目中满是血丝。
“今日子时一刻,宫中来人,要我参加朝会。我托人问了你家,也去了人。”
刘氏惊怒,揪住魏章胸襟,半黑半白的头发甩动疯狂。
“如此大事!怎不早与我言!”
魏章惨笑,双手覆在刘氏脸上,抹掉四处流淌的血珠。
“早与伱说,又有何用?城防军尽出,蒙毅亲领巡视,见人即拿,反抗即杀。城门外有马蹄起落之音,若我所料不错,十万大军已围城,没有人能活着逃出去。”
刘氏惊叫一声,双手无力,瘫了下去。
魏章怀抱细君,这是两人三年来最亲密的接触。
刘氏瑟瑟发抖,嗫嚅重复。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旁的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造反,历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谁能想到他真能杀了太子。若我魏家书信未搜出,我保你刘氏传承不断。”
刘氏牙齿咯噔咯噔打颤,强撑着从魏章怀中坐起。
“若刘家书信未搜出,保你魏氏香火不灭。”
魏章颔首。
“善。”
决然转身。
“我去了。”
得承诺,说告别,正该上朝赴死时。
老管家驭使马车,离开魏府。
车厢中,魏章轻掀车帘一角,五个城防军冷面巡过。
车帘一直未放,车厢一路沉默。
每一条街道上都是披坚执锐的城防军,五十步一伍,百步一什。
他们穿着不反光的黑色甲胄,手中持有雪亮长枪。
一辆辆马车从各大府邸中驶出,在城防军审视犯人的目光下行进,不时有惨叫声响彻在这静夜。
一时躁动后,是更安静的夜。
除了车轮碾在驰道上的沙沙,便只有马蹄敲在地面上的哒哒。
咸阳宫前,郎中令章邯,内史蒙毅分列城门两侧。
所有进宫官员都要在此下车,经二人搜身,验明身份后再独自入内。
一些年事已高,走路难行的老人,坐着宫中驭手驾驭的马车被带到咸阳殿前。
其余人在郎官引领下,徒步走到咸阳殿。
魏章跟在郎官后,沉默行进,未跟前后同僚有只言片语。
他们像是一个个蚂蚁,连成线,排成队,向咸阳殿行进。
漆黑夜色笼罩。
根根火把摇曳。
他们动作僵硬,低头不语,耳边仿佛有自己的心跳声。
砰!
砰砰!
砰砰砰!
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从宫门走到咸阳殿的路很长,走过来正常要半个时辰。
魏章却觉得这条路太短,走的太快。
他站在咸阳殿前,带路郎官横臂示意他入内,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到了?这才多久啊?
他随着众人入内,神思恍惚,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换在以往,早就有交好故友调侃了,今日没有人调侃他。
调侃他的那些人,也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被前后左右的人拥着走进咸阳殿,魏章恍惚片刻,才想起应该找自己位置,举目四望。
这一望,险些晕厥在地。
他看到了本应该空着的高台王座上,坐着一个人。
身穿黑色冕服,头戴通天冠,手抓着扶手,背靠着椅背。
每次都朝会迟到的二皇帝,这次早来了。
距离太远,又有通天冠垂下的珍珠玉帘遮挡,魏章看不到二皇帝眼睛,却觉得那帘隙间的目光冰冷森寒,且就落在他的身上!
之所以没有晕倒,是因为他看到二皇帝面前的桌案上空无一物。
他哆嗦一下,冷的厉害,出门时特意多穿的上好皮裘大衣一点用都没有。
急忙垂下目光,在堂上寻到座位。
他想要跑过去,却又不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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