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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二章 他们坚守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五二二章 他们坚守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2/2页)
  
  可现在…他是想拼死一战,庐江的将士们是都想拼死一战,可主公啊主公,你为何先降?
  
  终于…
  
  哪怕到最后张昭也没有敲响那院落的大门,可滚烫的热泪在这一刻,已经顺着他的眼角滚落下来,消融了他面上被夜风吹拂过后的僵硬,这泪水竟是遏制不住,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他背对着那门,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他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满心想的就是一句:
  
  “主公啊主公,臣下这次不降了,臣下愿意死战,可主公为何先降——”
  
  夜风狂舞,呼气蒸腾,清冷的道路间,如梦似幻。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张昭形单影只的身形,他走得极慢,宛若一个雕塑般,他的嘴唇哆嗦…仿佛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让他深深扎心的话语。
  
  『——主公何故先降?』
  
  …
  
  终于,随着张昭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夜风里,这一出厢房院落中…早就编排好的“戏剧”也落下帷幕…
  
  倒是厢房内除了孙尚香与孙鲁班外,她们俩人都很熟悉的甘宁也在。
  
  像是因为甘宁在这里,孙尚香与孙鲁班都显得有些拘谨与紧张。
  
  似乎…在荆州,她们彼此间的地位与东吴时的截然相反了。
  
  这时,有兵士快步跑来,匆匆的向甘宁禀报,“甘将军,人已经走了——”
  
  甘宁颔首,然后把目光望向孙尚香。
  
  孙尚香适时张口,“这下,那位关四公子满意了吧?”
  
  俨然,这便是孙鲁育劝说之下,孙尚香如今的态度。
  
  随着朱然的死,她已经彻底的心灰意冷了,她感觉这东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惦念的了。
  
  父亲没了,大哥没了,三哥没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那就不要惦念了吧!
  
  孙鲁班咬着牙,她的内心一直无比挣扎…她不想帮关麟,可局势使然,她知道…若是不帮关麟,那她与姑姑还有小虎一定会受到百般折辱,东吴的下场一定会比她们想象中更凄惨。
  
  “咳咳…”
  
  甘宁轻咳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夫人、小姐…别的话甘宁就不多说了,这边发生的一切,夫人与小姐说过的话,甘宁都会如实禀报给云旗公子,相信公子也会颇为欣喜,不会在为难二位…”
  
  说罢,甘宁拱手,“夫人、小姐早些歇息,甘宁告辞!”
  
  一句话留下,甘宁带着几名亲卫快步走出了房间…
  
  一切都很顺利,今夜倒是无需去向云旗公子禀报。
  
  话说回来,云旗公子与小虎孙鲁育…
  
  呵呵…
  
  甘宁想象中的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画面太美,不敢想!
  
  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
  
  …
  
  村落中,一处驿站内,刘禅躺在床上,胸口处满是血迹。
  
  赵云与鱼豢无比忧心的守在他的周围。
  
  因为是村落,故而并没有医者,最近的医者还要从县城里调出来。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可当房间中只剩下赵云与鱼豢时,原本眼睛紧闭的刘禅,突然间把眼睛睁开了。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赵云与鱼豢惊讶不已。
  
  也直到这时,赵云才注意到,刘禅那捂住胸口的双手中捏破的是一个血袋…故而,胸口上血并非是刘禅的。
  
  而是这血袋中流出来的…
  
  ——『阿斗是故意的?』
  
  一时间,赵云不由得惊呼:“阿斗?你没事儿?”
  
  “嘘…”只见刘禅迅速的比出食指,示意赵云小声一些…然后他揭开外衣,指着那胸口处的衣甲,轻轻的张口:“是这皮甲…是我师傅送给我的这皮甲!是这皮甲救了我…”
  
  这…
  
  直到这时,赵云才注意到,的确…刘禅在外衣之内套着那件关麟托他转赠给刘禅的皮甲。
  
  可…
  
  赵云看的真切,那明明是一把飞刀,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刚猛的劲力,莫说是皮甲,就是鱼鳞铁甲也未必能拦得住吧?
  
  只见得刘禅缓缓的起身,他靠在床上,“别说,还真有点儿疼…不过,这皮甲是真结实啊,还这么轻…好像我师傅提到过,用水牛皮加工一番,然后风干做成内衣甲,既不厚重,又刀枪不入…想来,这便是那水牛皮做的铠甲了,也不枉师傅吃了那么多牛,这些牛立大功了…待我回成都也要把牛摆餐桌上,好好的奖励它们,然后用它们的皮做甲!”
  
  呃…这…赵云很惊讶,惊讶于刘禅竟是完全不带怕的,更惊讶于…如此凶险的暗杀情形下,他还能想到成都宰牛的事儿上。
  
  当然,赵云与刘禅都错了,关麟赠给刘禅的这衣甲,可不是水牛皮做成的铠甲。
  
  乃是犀牛皮褪毛处理后,绷起来晾干后的皮革制成的内甲。
  
  其防御程度…就是两、三只水牛皮合起来也比不上。
  
  而这工序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万般困难。
  
  首先是褪毛,这里的褪毛可不是吃猪肉、鹿肉时褪去猪毛、鹿毛那么简单,用火一烧就掉了,水牛皮乃至于犀牛皮是需要用生石灰调质的石灰水,把皮毛放进去浸泡。
  
  石灰水会破坏毛发蛋白质的化学成分,并腐蚀掉皮料上残余的脂肪和肉。
  
  这一步叫做浸灰。
  
  过程中,可不是放在池子里不管了,需要每日三次搅拌一下石灰水里的皮子!
  
  至于时间…夏季需要浸泡一周,冬季需要浸泡两周后方才能捞起。
  
  然后用清水冲洗干净,手工拿比较钝的刮刀刮干净才行…这才是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是硬化,用蜂蜡煮皮料,这样蜂蜡可以渗进皮料的纤维中,整块皮料不但防水,而且会变硬很多,除此之外,低成本的方法也可以用桐油来浸泡牛皮,桐油对于皮料的硬度也能做较大的提升,而且防水防虫。
  
  之后,便是按照《武备要略》中记载,先是刷油,再是撒铁屑上去,然后用工具捶进皮料内,然后再刷油,再撒铁屑捶紧,如此反复数次,皮料就能跟铁甲一般坚硬,但却比铁甲轻十倍。
  
  这是本在明代才研制出轻薄且坚固的“内甲”,因为材料的稀缺,制造工艺的复杂。
  
  就是关麟…也只制成了三套而已!
  
  能拿出一套赠给刘禅,可谓是对刘禅颇为看重了…
  
  事实上,关麟提前就想到了。
  
  刘禅或许会遇到一些来自内部的危险!
  
  因为凭着关麟的了解,刘备收养子时,刘禅并未诞生,而古代养子在礼法上是可以代位继承的,是继位的第一人选!
  
  若是再联想到…历史上败走麦城时期,某人对老爹关羽的求救视若无睹,关麟觉得有必要加紧对刘禅的保护。
  
  这才拿出了“贴身”的宝贝赠给他。
  
  这牛皮内甲,无论砍刀、单手斧、单手刀、双手刀都无法刺透,在以往关麟的测试中唯独双手斧才能够破防!
  
  倒是不曾想,所谓防范于未然,这么多早…就出现了“意外”!
  
  “子龙叔,你且莫要声张,我师傅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故而我随时都装着这血袋…”
  
  刘禅的声音再度传出,只是这次,却变得郑重了不少。
  
  “既无恙…”赵云疑惑的问:“何必用血袋遮掩?”
  
  “子龙叔,这你就不懂了…”刘禅又娓娓讲述起来,“这半年来待在云旗师傅身边,我别的没学会,可揣摩人的心思上总是学到一些的…”
  
  “怎么讲?”
  
  “子龙叔,你想啊,若放出消息…我还活着,那想害我的人岂会善罢甘休,那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刺杀…反倒是若是放出消息,我死了…那害我的人自不会再派人拦阻,与此同时…那背后包藏祸心的家伙也会慢慢的浮出水面!”
  
  唔…
  
  刘禅的一番话让赵云瞪大了眼睛。
  
  乃至于让他回忆起他临别前与关麟见面时,关麟对他说的那八个字——刚强易折,柔弱而生!
  
  ——『阿斗讲述的,便是刚强易折,柔弱而生么?』
  
  ——『利用这死讯,迷惑敌人,安全抵达成都,再利用这死讯,诱出包藏祸心的人…这半年,阿斗看来学到许多呀!』
  
  也不知道是对“刚强易折、柔弱而生”有了新的感悟,还是对刘禅的进步与蜕变感慨万千…
  
  赵云不由得深吸口气…
  
  ——『这半年,一成不变的唯独我自己是么?』
  
  一时间,刚强易折,柔弱而生…连带着后面八个字“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开始反复的在赵云的脑海间震颤。
  
  刘禅则仿佛话痨一般,他学着关麟那阴人前揣着下巴的模样,“小鱼啊,你待会儿一定要哭的伤心一点儿…你哭的越伤心,敌人就越会相信,至于…那幕后黑手,嘿嘿,我师傅总是告诉我…想要查幕后之人,其实很简单…就看这件事儿,谁受益的程度最大!最大的那个、最迫不及待的那个…一定就是最幕后的黑手!”
  
  鱼豢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禅,这一刻,他只是由衷的觉得:
  
  ——『公子好棒棒啊!』
  
  …
  
  …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天上无一丝云彩,见面能见度很高。
  
  悬挂着东吴旗帜的木船即将驶出港口,这是只有外交才会有的船支,木船轻松地穿过了几道水栏与滩坝,稳稳停靠在一处板踏前面。
  
  “张长史、张公子,可以上船了…”
  
  是关麟亲自来送两人,这时船夫一边抓着锁链将铁锚抛到水下去,一边站在穿透等着岸上的人。
  
  张昭的脸色显得并不好看…
  
  倒是儿子张承,拱手朝向关麟,“这几日,多谢云旗公子的款待…”
  
  “别说这些。”关麟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很快我们就会再相见的,到时候,咱们就都是自己人,是同袍兄弟…”
  
  说着话,关麟还颇为亲和的拍了拍张承的肩膀。“不愧是张公之子,年少有为,未来必定是大汉之栋梁啊…”
  
  “云旗公子过奖…”张承连忙再度行礼。
  
  张昭也沉默着向关麟道别,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郁,很明显心中有事儿。
  
  “张公放心,我会好生待两位公主的…”关麟朝张昭笑笑,然后摊开手:“张公,请吧…船已经候着了。
  
  闻言…
  
  张昭晃晃悠悠的迈过踏板,身子一摆,差点掉进水里,幸亏被身侧的儿子张承搀住,这才幸免于难。
  
  不多时,木船向东,驶离港口…
  
  也直到这时,张承才询问父亲张昭:“爹,自打你昨夜归来就…就魂不守舍的,孩儿问了许多次,你什么都不说,到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呼…
  
  张昭长长的吁出口气,他又沉吟了一下,然后张了张口,可话到了嘴边,又悉数咽了回去。
  
  就像是有什么很恶心的东西卡在喉咙处,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整个老脸也宛若要憋出内伤一般。
  
  “爹?到底怎么了?你…你倒是说呀!”
  
  张承显得比他爹张昭还要着急…
  
  “唉…唉…”
  
  带着长长的尾音,在张昭那无奈、无助、茫然、无措的面颊下,他愤愤然的一甩长袖,他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吾儿…你可知道?被一个‘人主’给背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么?”
  
  “爹是说?”
  
  “唉…唉——”又是一声拉长尾音的叹息,张昭的心情无以复加,张昭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低谷…
  
  主公孙权都降了!
  
  他…他张昭,他…他们庐江那些不畏艰辛、舍生忘死的将士们,他们还守个什么?
  
  他们坚守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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