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往生下》未完待续 (第1/2页)
“叮……”
手已失去了力气,筷子掉落,敲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又在空中旋转,最终跌落在地上,沾染上了肉眼看不见的灰尘。
“怎么会……”
父母曾经是丁克主义者,从未想过要孩子,至少是在生命延长之前是如此,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证着朋友们爱的结晶一个个降生在世界上,这份坚持还是动摇了,最终在生命得以延续之后,他们决定了做一次父母。
所以帕克的父母要比他同龄人的父母年纪大上不少,在其他同龄人的父母还正值壮年时,他们已经要面临退休后的生活了。
往生,对于帕克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如今的往生院还并不多见,只有少数城市修建,提供给那些对生活失去希望,一心求死的人们。
他从没想到刚刚退休的父母就要面对这一切,明明悠闲的老年生活就要开始了,明明养老保险就要启动了,明明还有很多事还没有做,尤其是自己才刚刚17岁,他们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自己又怎么舍得让他们离开?
“帕克,我们不会这样离开,目前往生院的数量还不多,市里的往生院才刚准备动工,可报名的人数已经过了万,按照预约,我们最少可以陪伴你到长大成人,从学校毕业,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认识一个心意的女孩,我们会一直陪伴你到那一刻,直到生活稳定后,我们才会选择离开。”
母亲并没有说谎,目前选择往生的人数正在急速增加,有太多人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他们就是不想活下去了,没有一点点的动力来维持他们的呼吸,所以他们把死亡的权利,优先让给了那些绝望的人。
但这并不是帕克想要的结果。
“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也没有力量来支持他听取父母去往生的理由,即便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这么做。
一如在广场上时胆怯,他又逃跑了,飞奔上了楼,锁死房门,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像是要把自己溺死,才敢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
“这一切太糟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他还那么小,我真的不知道他将来要怎么生活……”
帕克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埋在被窝里大哭并不是隔音的最好办法,在木制结构的房间内,他一切情绪都可以传输进父母的耳朵。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母亲难过,难以忍住泪水,使父亲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又或者说,他也想加入到这个哭泣的行列中。
镜头没有再给到父母的脸上,而是向右平移到厨房前的小吧台上,吧台上有叠报纸,被铺展开,证明它已经被人阅读过,其中的头版头条则是让父母做出决定的真正原因。
“根据相关法律,国家已出台新的老年退休政策,针对六十岁至一百二十岁之间,现已退休,却享受一百二十年退休养老政策的退休人员,提高其经济消费税,保险金额上调百分之三十,往生费用也即将上调。”
这就是他们选择死亡的原因,往生,需要很大一笔存款,并且价格并不固定,还要继续上调,如果他们现在不缴纳费用进行预约,可能当他们真正想要离开时,他们就不能再给帕克留下更多财产了。
……
“帕克,吃饭了。”
清晨,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房间里弥漫着食物的清香,但帕克对母亲的呼喊并没有回应,或许是担心帕克做出什么傻事,她担忧着,走上楼,推开了帕克的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并且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点,床铺虽然凌乱,但摸上去却已感受不到人的体温,母亲只能叹气,将被褥铺好,转身离开时,没有忘记关上他的房门。
……
帕克很早就从家里出来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即便自己对他们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情况已经心知肚明。
他并不想这样,也想珍惜这段已经确定了还能相处多久的时间,但或许是心里有火吧,这种想法就被他压进了心底,并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释放出来。
“下面的人都躲开!!”
一声大喊传进耳中,帕克遵循了条件反应,立刻抬起头,向这栋高层建筑的顶楼望去,随即看到一人翻过栅栏站在楼顶边缘,又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就摔在了帕克面前。
人整个是偏平的,样子就像是在铁板上煎的牛肉汉堡,平滑的没有一丝起伏,这一刻,帕克是蒙的,直到又一个人就从刚才男人跳下的位置掉下,啪的一声,两人重叠,变成了巨无霸双层汉堡。
血液经过挤压,从肉饼内呲出,溅了帕克满身,浓郁的血腥味将帕克刺激清醒,使膀胱暂时失去管制,顺着裤管流淌,与地面的鲜血混合,向最近的井盖流淌。
“孩子你没事吧?天呐……”
“你还好么孩子?赶紧先离开这儿!说不定还会有人跳下来,妈的,我都不知道这几天从这儿跳下来几个人了,真是见鬼。”
路人好心,强拉着帕克离开,在后面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内,他被不断问话,可嗓子却像是上了一把锁,不放任何一个单词离开。
警察到场,消防队到场,帕克一言不发,坐在花坛边,目睹着消防员一锹一锹将这一男一女铲进了棺材里。
“孩子,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好好洗个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于家这个词,现在的帕克是有抵触心理的,这种抵触心理终于让言语冲破了门锁,开口向警察说了第一句话。
“我不回家。”
……
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学校门口,在众目睽睽下,浑身是血的被警察送进了校长办公室,又被校长带着去了学校公共浴室进行身体清理,最终送到了学校心理医生的手上。
绝大多数的心理医生仅用话疗的方式是很难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的,不过简单为其做心里疏导并不困难,虽然帕克注定会因为两人死在他面前而留下心理创伤,但就目前而言,他已经摆脱了对于血液和尸体的恐惧,不会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至于他夜晚会不会做噩梦,那就是发生在离开学校之后的事情了。
校长联系了帕克的父母,他们会在四十分钟至一个半小时后赶到学校,带帕克回家进行疗养,而他被安排在学校的教堂,在耶稣的庇护下,等待着父母的到来。
“孩子,向天上的父祈祷吧,他会祝福你脱离阴影,安然享受每晚的睡眠。”
神父已做完每日例行的祈祷,向耶稣忏悔他昨日犯下的罪,又祈求他庇护今日的自己,等到帕克进入教堂后,给予了他安慰,这才转身,向着在十字架上受难的父坦言事实,为这个无辜的可怜孩子祈祷。
最终,摸了摸帕克的头,他转身离开,留下帕克一人,双目无神的望着棚顶,看着天使在七彩的琉璃中飞舞,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神国。
“帕克,帕克?你还好么?听说你出了一些事情,没有受伤吧?”
神父离开时轻掩着的房门被推开,丽莎探出头,见教堂里没人,才迈步走了进来,望向发呆的帕克,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还不错……”
“还好,谢天谢地……你父母一会就会来接你了吧?”
“嗯……”
“那就好,在家好好休息,我们都在等你重新振作起精神来,过几天还有一个游行活动,大伙正摩拳擦掌等着大展……”
“抱歉丽莎,以后这种活动,我不会参加了。”
“什么?”
“我以后都不会参加游行活动了,没有意义。”
这一刻,丽莎真的怀疑帕克被吓傻了,这并不奇怪,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砸下来,而且崩了他一身血,换做是谁都不会好过。
但换个方式去思考,这反而是一场值得庆幸的劫后余生,至少他没有被殃及,没有十几岁就离开人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为什么,自己却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光彩?就像,他已经被那两个人顺便带走了一样。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一点都没有。”
“可我们在做正确的事,难道你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成为一颗螺丝?”
“等到你父母退休之后你就会明白了,我们注定是被历史车轮碾压过的蚂蚁,是被时代马车拉扯的犯人,方向永远掌握在手持缰绳的人手里,所行之事,无非是螳臂当车。”
“嗡……嗡……”
手机振动两下,帕克拿出来瞧了一眼,上面是母亲发来的短信。
“我和爸爸在门口等你,收拾好东西,我们带你回家。”
回家休息时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全都放在了书包里,他只拿了一些教材,至于那些可以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漫画,已经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他起身,想要离开,直到丽莎再次叫了他的名字,回过神时,一双纤细的胳膊搂着他的脖颈,紧接着柔软身躯钻进他的怀里,并给了他一枚带有橘子气息的香甜的吻。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儿,就连我也这么认为,你今天很古怪,所以我希望我能治好你,帕克,我希望你能恢复干劲,就算不去参加游行也罢,我只希望你能“活过来”,听着帕克,我喜欢你,所以回家休息之后,精神百倍的回来。”
这是人生中第一枚来自倾慕对象的吻,终于打动了他的心神,但并未让他清醒过来,反而变得更加慌乱。
“好……我觉得,可能……我会的,好吧,我会的。”
“好吧,我送你离开。”
推搡着帕克先行迈步,此刻红了脸的丽莎才转过头,双手交叉抱拳,希望她的信仰可以原谅她在如此庄重之地做出这般轻佻的举动,祈祷完毕,这才追上了帕克的脚步,毫不避讳的送他到了学校门口,向帕克的父母问好,并看着他上车离开。
“她很漂亮,也很可爱,或许你可以邀请她来我们家做客,尝尝我做的饼干。”
母亲似乎很开心,坐在副驾驶,不停用反光镜瞄着帕克的表情,对于父母支持和包容的态度,帕克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偷吃禁果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恋爱什么的,不这个年纪享受,过了这个村,就真没这个店儿了。
“嗯,再说吧……”
对于帕克模棱两可的回答,父母只是相视一笑,也没再开口打扰帕克的思绪,就让他这么轻轻的靠在车玻璃上,盯着自己的班级,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认知到了父母笑容背后真正的意义,并非是得知儿子恋爱后露出欣喜和暧昧的笑,更多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
“也不对,真正放心的时候在此刻还未到来,他们还需要经过相处,再能在熟悉之后对丽莎下定论,考量她到底适不适合我。”
“不光嫁女儿之前要深思熟虑那个小子到底值不值得他们托付,儿子娶老婆也是一样,也要考虑到那个女孩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信任,会不会再伤害到他们的儿子,经过考量后定论的结果才是信任,现在,他们只是为了有一个人选而感到庆幸罢了。”
“他们要死了,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急迫的找寻一个人,让她成为一股牢固的绳子,将我轻生的欲望束缚,怕我在一无所有时选择死亡,或一生孤苦伶仃。”
“他们希望我活着,这点我心知肚明。”
“毕竟,人生虽苦,亦有回甘。”
……
“嘘,小点声,杰森睡着了。”
将门口的壁灯点亮,丽莎发现了躺在沙发上,已经酣睡的杰森,扭头对帕克竖起手指放在嘴角,才轻轻的脱下高跟鞋,只是当她发现杰森嘴角的淤青后,稍微皱了皱眉头,又释怀的笑了笑,对帕克说道。
“他可真像你。”
“说的好像不像你似的,给他做一碗姜汤吧,你也知道那水枪到底有多凉。”
丽莎在厨房忙活,他则忙里偷闲,坐在餐桌旁,点了根烟,忽然手头一顿,又摇头笑笑,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参加游行后偷偷摸摸回家的他。
参加尼尔森的派对前所做的牛排,丽萨给杰森留了一份,重新热热就能吃,只是上面的西蓝花已经不再翠绿,口感估计也不怎么样,所以,终究他还是回不去曾经。
或许是锅碗瓢盆的声响所惊动,杰森惊醒,匆匆忙忙从沙发上爬起,见到帕克坐在桌边,不自觉的遮挡起了脸上的伤口,但发现父母对伤口并未有所表示,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掌,只是有些忐忑的坐在餐桌前。
“吃饭吧。”
“哦,好……爸爸,尼尔森爷爷……”
“他死了,但死得其所,也得其所愿,明日他会下葬,我们会一起参加他的葬礼,先吃饭,赶紧去洗个澡,早点睡觉。”
这是杰森预料到的答案,也已经默认了他离开的事实,只是情绪再次降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
“他是个好人,时长带着我去玩,也辅导过我做功课。”
“我们都知道他是个好人。”
“所以我宁愿希望他在亲人陪伴中病死在床上,安详的闭上眼,而不是因为不得不死而被动去寻死……”
“杰森,没人会病死在床上,不要再说了,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甚至辛辣的姜汤入口也不觉得呛人,杰森将饭碗放下,麻溜的洗了个澡,早早进入房间关上了灯。
丽莎洗好了碗,也开始洗漱,只留帕克一人在客厅静静的看着电视,直到丽莎穿着浴袍靠在墙边,向他扔了一个正方形的塑料包装。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真的恢复健康?”
“好吧……等我看完这一段电视节目?”
“OK,别忘了洗澡,我在床上等你。”
没忘了飞个媚眼,她走向主卧,临到关门时,还故意扯下浴袍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这才关上了门。
得了,脱口秀节目也没了滋味,看了不到十五分钟,帕克将塑料袋揣进口袋,走向卫生间,只是刚拉开卫生间的门,杰森便探出了脑袋。
“怎么还不睡觉?”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虽说算不上是例行公事,但也不至于欲·火焚身,看了一眼儿子,淡定的看不出一丝端倪。
“我只是想到尼尔森爷爷睡不着,爸爸,成年后的人生真的那么辛苦么?”
“比你想象中还要辛苦。”
“好吧……”
“或许你该在一个小时后,悄悄地喝两杯酒来保证睡眠,不要喝太多,记得把杯子刷干净,早点休息吧。”
他还没到饮酒的年龄,但如今偷偷吸烟饮酒,甚至是飞叶子的孩子太多了,当初的禁止未成年饮酒法律如今已经形同虚设,没有了什么威慑力。
帕克庆幸自己的孩子很乖,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么过分,偶尔喝一点也无伤大雅,只不过是早点接触罢了,将来总要学会。
他只是担心杰森喝多了会吐在地上并且忘记收拾,导致他今晚还跟丽莎缠绵,明天就会被揪着耳朵训斥。
“我知道了。”
“明天早上还要按时起床,记得好好洗把脸。”
这是他给今夜的杰森最后的忠告,最终他缩回头,回到床上,猜测着酒的味道甜美与否,而帕克也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
“杰森很像我,也很像他妈妈,在这个阶段,心胸中充满着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正义感,但或许是时代不同了,又或许是工作多年的我们不经意间影响了他,导致他的性子并不想我们想象中那么坚强,甚至更加脆弱。”
“我们并不反对他去游行,就像当年我们的父母不会阻止我们去参加那种活动,因为我们知道,那很安全,除了会遭受一些皮肉之苦外,大家仍可以在当天安全的回家。”
“除非你攻击了维持秩序的警察,或破坏设施,并且没能逃脱,不然警察不会对你进行抓捕,他们也抓不过来,更不会因为他们参加了游行活动而影响他们未来的前途。”
“所以游行更像是一种发泄的方式,而并非是伸张正义的手段,来阻止这些叛逆且有活力的青少年们在其他地方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我深知杰森不会攻击警察或破坏公共设施,所以像其他孩子的父母一样,也对其放任自流,如此一来,家庭的和谐程度确实会有所改善,他们回到家后,就会变成父母想要的那种乖孩子,不会让工作繁忙的我们感到头痛。”
“只是那种可能遗传自我身上的自我否定与脆弱,是我要时刻保持警惕的隐患。”
……
回家休养后近一个月时间,帕克每晚都会做噩梦,有时梦见有人从高空坠落,有时那个从高空坠落的人则换成了自己。
每当那些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或一条腿从床上掉下来时,他总是会被惊醒,但却不愿把这种恐惧拿来与父母交流,是的,他们之间仍有隔阂。
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学校进行了期末考试,并且放了暑假,帕克也参加了考试,成绩很好,名次从末位跑到了中间,这也让父母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次,他搬家了,搬离了那个从小生活的住处,或许他长时间的噩梦也和认床有关,不过这并非全是坏处,因为父亲租的房子不仅距离学校很近,也和丽莎家很近,步行只需要十分钟左右,极大的方便了两人来往。
丽莎偶尔也会登门拜访,和帕克的父母相谈甚欢,甚至开始向帕克的母亲讨教起了中餐以及小饼干的制作方法,对此,帕克母亲自然是十分满意。
最后,是一件大事,由于近一段时间以来,自杀人数不断攀升,政·府也相应做出了措施,避免更多自己结束生命的人出现。
一种美名其曰为健康手环的设备登录市场,并且免费为民众发放,它会检测你的心跳,血压,血糖,体温,心肺功能,甚至精神状态等一系列大大小小上百项的检测报告,即便是你不想佩戴都不行,社区医生有权通知警方,对你进行强制佩戴。
据说手环还具有监听功能,一旦大脑分泌多巴胺下降,人体进入抑郁状态,并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它便会自动报警,两分钟内警察就会敲响你家的门,但这项功能并未被官方所证实。
这项发明很快就起了作用,巡逻警察只用四十五秒就完成了到达现场、破门、简单救治割腕者并通知医院,这一系列流程,成功的挽救了一条生命。
媒体为此大唱赞歌,扬言未来不再会有独居老人死在房间不被人发现的悲惨事件发生,并留给了自杀者一丝后悔的余地,让他们可以在生命即将逝去之际,感受到生命的珍贵。
但仅仅是如此吗?
随后又是一条条法律出台,正式将自·杀列入违法行为中,且属于重大犯罪,简单的说就是,人救活了,蹲监狱,人死了,罚钱。
一项项措施出台,在极短时间内就抑制了自·杀事件的大规模发生,每日的自·杀事件以断崖式的方式下跌,无限接近于零。
所有对生活绝望的人都要好好考虑考虑一番,看看自己能否承受自·杀失败后进入监狱,感受生命再次被延长,并且从事长时间重体力劳动直至身无分文的出狱这种代价。
别以为二百年就是生命的尽头,想死?我偏偏让你活到三百岁,甚至更久,这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不过这件事对于帕克一家来说影响并不大,毕竟父母已经预约了往生,大概要等到帕克二十五岁以后才会执行,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那自然会贪恋世界的景色。
而对于帕克来说,刚体会到恋爱的美好,并且得到了父母的祝福,他在品尝这份人间的甜,自然舍不得离去,更不可能先父母一步离开。
他们只是在节假日仍然起的很早,围在餐桌前,打开电视收看着最新的新闻,机械化的咀嚼着没有什么味道,像是荞麦皮一样的麦片。
直到电话铃声响了,父亲看了一眼帕克,拿起手机,点开了免提,率先对电话那端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乔治先生。”
“早上好凯文,大概上午十点左右,我们会到达你家门口,到时候还需要你正式签一份施工合同,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到场?”
“我现在就可以过去,请问可以带上我的老婆和儿子吗?毕竟那里承载了我们一家三口所有的记忆,从明天开始它就不在了,所以我们还想再看看那里。”
“当然可以,在没有签施工合同之前,你还是那栋房子的主人,你有权利这么做,那就这样,到时候我们现场见。”
父亲挂了电话,瞄了一眼帕克,见他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干净,招呼母亲先不要急着刷碗,一起穿好鞋,乘坐汽车,前往他们曾经的,也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一家人生活几十年的老房子,在帕克的印象中它应该是漂亮洁净的,而不应该是这般衰败,明明才走了一个多月,却仿佛时间已经流过了五十年,就连他自己也产生了很久没有回来过的错觉。
院内的秋千褪了色,杂草茂盛已经长到脚踝那么高,石板台阶生出了绿藓,一不小心就容易打滑,三人相互搀扶到了门口,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在阳光下他们可以轻易看到在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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