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问询南来北往的客(八) (第1/2页)
悲、欢、离、合,四个简单的汉字,包含了多少人生际遇,多少欢笑和眼泪。生命中有些亲人,有些情爱,失去便失去了,再难寻回。郭长有少小离家老大回,看到的是妻亡子散的惨败景象,所幸他现在处于一片精神混沌的状态,对眼前的一切感知得并不十分充分。
父亲郭长有悄无声息的自己回来了,郭立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蒙头转向,她首先想到的是要把这个消息立即告知给几个弟弟妹妹。
郭立春第一时间拨通了远在江城的妹妹郭小雪的手机,她心里清楚,妹妹小雪比她的4个哥哥更渴望父母之爱,因为从她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她差不多把长自己12岁的姐姐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可是姐姐当然不是母亲。
自打那次姐姐教育她与姐夫保持距离开始,小雪就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年是自己发生了角色错位,姐姐终究不是母亲,姐夫更是个不可不设防的外人。小雪出嫁后,更加意识到自己小时候真是不懂事,竟然哭着喊着要跟姐姐的马车出嫁,还要在姐姐的新婚之夜睡到新房里,更加可笑的是还试图与姐姐分享姐夫的爱。现在她彻底清楚了,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的孤儿,父爱和母爱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忽听姐姐在电话里说父亲回来了,小雪高兴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哽咽半天,说:“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快拍张咱爸的照片和视频传给我,让我看看自己的父亲究竟长啥样。”
“小雪你急啥?舅舅说吃过晌午饭才能把他送过来呢。等他来了,我立即就给你拍给你传。”郭丽春说。
“姐,那你快着点儿,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两个孩子放暑假,我就带他们去柳树屯见他们的姥爷,也可以把咱爸接到江城住一阵儿。”郭小雪兴奋地说。
芒种、夏至、立秋、立冬兄弟4个接到大姐立春的电话,听说他们的父亲回来了,第一反应是大姐又在说胡话。
大姐是个刚强的女人,15岁起就成为郭家的主心骨,那些年又当爹又当妈,支撑起他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终于没有散架。然而姐夫林春水猝然离世,对大姐郭立春却打击巨大,这一年里,她先是没完没了地见谁都哭诉自己命不好,从小没爹没妈,又中年丧夫。后来总算不哭了,却时常神情恍惚,外边一有风吹门动,总觉得是丈夫一瘸一拐地进门了。特别是小儿子上大学后,她一个人住着个小二楼,更觉瘆得慌,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所以他们接到大姐的电话,第一句话差不多都劝她:大姐,你莫不是又在说胡话吧?姐夫走也快一年了,你该放就放下吧,不是还有俩大儿子吗,生活还得继续呀。
得到姐姐言之凿凿的肯定回答后,听出她说的确实不是胡话而是真话,大家的反应都不是惊喜,而是惊诧,倒像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抬眼望一望头上的青天白日,方知不是梦,却原来是真的。
按照姐姐的安排,第二天上午,兄弟4人各自带了媳妇孩子,提着点心水果,有骑自行车的,有骑电动车的,还有开私家车的,陆陆续续来到柳树屯村姐姐家里,探望已经沉入遥远记忆深处的那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父亲。记忆中的父亲年轻而有活力,像个技艺高超的魔术师,似乎可以点石成金无所不能,而眼前这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干瘦老头儿,却让他们觉得极其陌生疏远,既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连喊一声“爸”都觉得非常别扭。
大家一起伸手做了顿午饭,饭罢,又带了些祭品,陪郭长有去上河村母亲的坟上烧了纸。
郭长有看到墓碑上刻着的“袁庆芬”三个字,立即倒身跪下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二芬儿啊,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呀!像我这样的男人就不该娶老婆有孩子呀!你再耐着性子等等我吧,我就快过去陪你了……”
他这一哭,把5个子女几十年里已经哭干的眼窝又给弄湿润了。
“得啦老爸,别哭了,妈知道你回来,在那边也就可以放心了。你这样大哭小叫的,又该扰得她不得安生了。”郭立春劝慰道。
哭罢,4个儿子又带着媳妇孩子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哪个也不张罗把父亲郭长有接过去,不希望这个“天外来客”扰乱他们正常的生活秩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