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节 加税? (第1/2页)
“仁不异远,义不辞难……”刘彻看着群臣,用着悲天悯人的口吻,说道:“朕在梦中,看到风暴从西方海上来,广陵之西,乃东海,东海之地,汉家藩属,中国臣民也。今江都之民,可得有司疏散,东海之民奈何?”
人类历史上,尤其是中国历史上,不管什么时代。
扶危救难,存亡续断,都是一个永恒正确的话题。
春秋历史中,秦繆公援晋旱,可算得上人类人道主义精神的一个闪光点。
更是诸夏同出一源,守望相助的最佳注释。
百里奚那句‘夷吾得罪于君,其百姓何罪?’更是数百年来,无数次回想在世人耳畔的名言。
当然,两年后,秦国饥荒,晋国趁火打劫,则依然显示,那时的国际关系,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依旧是主流。
回到现在,汉室天子君临天下,统御八荒**,号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而东海国(东瓯)是汉室官方册封和承认的藩属。
在理论上,它这个政权及其子民,都属于中国天子管辖下的臣民。
秦繆公,一个地方的诸侯,都懂诸夏要守望相助,堂堂中国天子,岂能置自己的臣子于不顾?
这就好比,后世的弯弯,不管它怎么跳,怎么恶心,怎么让人无奈。
但天朝中央,却不能不管它的死活。
同样的道理,东海国,汉室朝廷不能不管它的死活。
不知道有风暴也就罢了。
既然知道了,岂能不帮东海国一把?
否则,灾后,三越怎么看长安,怎么看汉室,怎么看天子?
三越的百姓,还如何相信和承认自己是中国臣民?
只是……
大臣面面相觑。
这东海国,是汉室藩属没错。
但人家可不是江都国这样的整个政权从上到下。都属于长安直接管辖的政权。
其国内的政治、军事、经济,都是自行其是。
除了国主需要长安承认和册封外,人家,压根就不归长安管。
汉家天子的诏书。也影响不了东海国的官僚。
更麻烦的问题是,现在,天子说他在梦中看到风暴从西方来。
那么,这就意味着,整个东海国。几乎三分之二的地区和人口、居民,都需要提前疏散。
汉室政府为了救援东海,要搭上多少人力物力?
且不谈其他的问题,单单就是这个关键,就让所有的朝臣,都犯了难。
为了江都国,出血,大家都能理解。
这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人民嘛。
但东海国?
一没给朝廷上税,二没有给朝廷服役。
就那每年上贡的那点土特产和贡品。就算历年以来的所有,加起来,乘以一百,恐怕也不够汉室要救援和疏散东海国人民所耗费的资源的一半。
况且……
“人家凭什么信呢?”有大臣心里嘀咕。
东海不是江都,天子一声令下,从民间到官府,所有的一切力量,都要跟着天子的意志跳舞。
估计,汉室派出使者,到东海国去传令。人家还会看笑话也说不定呢?
可是,有些事情是只能想,只能做,不能说。
这个事情也一样。
只要汉室还认为并且宣扬。自己是四海共主,**至尊,受命于天,统御元元无穷世界的天子。
那么,就不能抛弃自己的藩属国,特别是东海这样温顺听话的藩属。
这是天下共主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一时间。场面有些冷。
谁也不敢站出来把天子的问题顶回去——那样的话,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就像那个在秦援晋旱的故事中的那个被当成了百里奚的背景板的公孙支一样,恐怕再过一千年,人们提起公孙支,都会咬牙切齿,恨不得唾其脸面。
但也不敢站出来接话。
谁敢接话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早就过为了一句口号,一个理念,就热血沸腾,丧失理智的地步。
东海虽小,但人口也有个二三十万。
可没有那个笨蛋,想让汉室财政背上一个这么大的负担。
自北平侯张苍后,汉室的九卿大臣,个个都练就了一身优秀的算账水平。
许多人都在心里腹诽着:陛下这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倒是轻巧,仁不异远,义不辞难?
怎知,其实,仅仅是疏散江都国的居民,汉室财政和整个国家的运行体制,都要背上一个沉重的负担!
许多人甚至觉得,今年,汉室的财政,将迎来自吕后之后,第一个赤字。
一次对一个诸侯国中的数十万居民的大迁徙和大安置,可不是闹着玩的。
几十万人要撤退和疏散到安全的地区。
一路上吃喝拉撒,衣食住行。
这朝廷要费多少劲?
更别提之后的回迁,还有这些人今年的口粮,来岁的耕种种子和重建家园的费用了。
许多人心里,都清楚。
这次国库,恐怕要跑耗子了。
属于军方的几位列侯更是一脸苦瓜色。
国库没有余钱了,那,势必就要拿军队开刀了。
总不可能朝廷和天子,会把主意打到宫廷和官衙的开支上面吧?
这样一来,计划中的换装工作和骑兵的扩大计划,又要遥遥无期了——历史经验告诉大家,通常一年赤字,需要数年甚至十几年时间来抚平。
除非……
有人将眼睛看向了丞相和大农令。
“加税!”无数人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因为灾难,加征特别税,这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
况且,这些年来,朝廷一直是三十税一,地方上的财富也积攒不少了。
是时候割一波羊毛了!
只是……
问题是加谁的税?
中国自古以来,税赋是分开计算的。
所谓苛捐杂税,这四个字,在中国古代,真是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只是。二十一年前,北平侯张苍担任丞相。
这位被世人称为‘计相’的丞相,任上,主要的成就是两个。
第一个。制定和完善了官员考绩和审核制度。
第二个,推动和健全了所谓‘量出为入’的地方杂税征收制度。
前者,在官员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让他们不得不起码在表面做出很努力的模样。
后者,则在这些家伙的手上套了一个镣铐。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乱收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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