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摸神仙的死丫头 (第1/2页)
图门江流域在这个年代,下游还没有淤塞,也没有那座碍事的桥,大船尽可通过。
自从船队到了图门江入海口,杨沅就站到了甲板上,不时观望着左右和前方的河道。
李佑和余奉先、杨玄策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却并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或许只是因为终于看到了陆地的兴奋感?
钝恩城有一个大码头、一个小码头。
大码头就在东半城,位于潺春部落聚居区。
不过,潺春部落和显星部落只是因为有限的生产资料的竞争,关系不太融洽。
双方远没有发展到械斗仇杀的地步,因此并不禁绝对方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只是如非必要,双方都自觉地不去对方的聚居区域罢了。
东城码头虽然能够停泊大船,实际上却从未有过什么大用。
停泊这里的,最常见的就是小渔船。
因为没有什么海商会长途跋涉,和购买力如此低下的两個小部落做生意。
至于从这条水道去上京城,也没有商人选择,因为金人崛起的速度太快了。
当金国迅速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的时候,就连嗅觉最灵敏的商人都来不及反应,把上京当成一个海上贸易的重要地区。
等商人们想有所动作的时候,他们的政治中心南迁,大批权贵离开了。
上京那边留下的权贵们当然也需要奢侈品,而且他们完全买得起。
但是,仅仅供应权贵们奢侈品的话,需要为此开辟一条海上航道么?
物资只要运到山东路,再由陆地商人分销下去就行了。
经过燕京,进入辽东,然后再运往上京……
一次也就十几车的货物,完全不需要开辟海道,要知道一条海船的货,就能卸装几十车的货物。
所以,钝恩城的百姓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庞然大物。
当他们看到第一条大船驶进码头的时候,他们就像船上的人第一次看到鲸鱼时一样,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很多人急不可耐地呼朋唤友,叫大家出来看大船。
接着,第二艘、第三艘……
潺春部落的百姓们开始恐慌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对他们有没有敌意。
有人赶紧去通知他们的“孛堇”(族长、首领)。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凌戈闻讯,立刻带着人迎向码头。
簇拥在他周围的,是族中一些长老和勇士。
阿布带着他的七八个侍卫,就混在这些人中间。
如今辽东局势复杂,东京城的完颜雍也不能抽调兵马北上。
生活在绥芬河流域的乌古论家族虽然距钝恩城更近一些,却也同样不能派出大队人马过来。
但是,只派几个使者,想要在广袤的东北大地上穿插过来,还是非常容易的。
阿布是乌古论元忠派来的,他接受的使命只有一个:“杀死杨沅,抢回盈歌。”
李太公把乌古论盈歌赐给了杨沅,这件事老太公怎么可能不宣扬出去。
这种事,就是他绑定杨沅的一环呐。
曾经,他是坚决不想杨沅和盈歌有什么关系的,他担心这位状元因此而倒向乌古论氏。
但是,发生了辽阳城下那一幕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此事之后,由他做主,不管盈歌归了谁,于乌古论家族都是莫大的耻辱。
这不是乌古论家氏嫁女,而是女儿被人掳作女奴,赏赐给了某人。
把她赏给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有什么区别?
都是乌古论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被人把女儿当女奴处置了。
李鸣鹤在离开老铁山城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散布了出去。
完颜大睿虚张声势了几天,在完颜驴蹄已经不可能被追上之后,就撤了兵。
他开始游击作战了,这一阶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扩军。
他扩军的方式简单粗暴,先砸碎你所拥有的一切,不跟着我走,你就只能饿死,没得选择。
如此一来,他的队伍就像滚雪团一般迅速膨胀起来。
当然,这样征来的兵,忠诚度很成问题。
但有兵总比没有好。
而且,当这些兵一旦尝到了升官发财、为所欲为的甜头,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不效忠了。
乌古论元忠就是在完颜大睿撤兵之后,知道妹妹没有死,被李太公赏赐给了宋国使节。
相对于令他更煎熬的其他种种可能,这个结局显然是比较叫人容易接受的。
这个容易接受,只是说乌古论元忠至少不会觉得那么煎熬了,但耻辱感是一样的。
所以,他派出了阿布,叫阿布赶到李太公一行人最有可能出现的图门江流域。
阿布知道钝恩城再往西大船就过不去了,李鸣鹤的船队必将在这里登岸,再从陆路返回上京地区。
所以他直接赶到钝恩东城,见到了潺春部落的首领凌戈。
阿布要求凌戈到时候以款待二王北迁家族长者的方法,邀请客人们赴宴。
到了他家之后,阿布就会和他带来的武士在酒席宴间,出其不意地斩杀杨沅,再夺回大小姐。
凌戈当然不愿意因此得罪二王家族。
就算两王造反死掉,他们的家族顶多是元气大伤,受到削弱。可瘦死的骆驼,依旧比他大。
更何况,万一……二王造反成功了呢?
但是,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乌古论部落生活在绥芬河流域,和钝恩城(吉林延吉市西南卡兴洞)不到十天的行军路程。
现官不如现管,他还是更惧怕眼前就能对他产生直接威胁的乌古论部落。
所以,他只能自我催眠:我是被逼的,到时候动手的是阿布,和我无关……”
……
船上,杨沅一边观察着自海入河之后的沿途水情、地理,一边随口吩咐,叫李佑记下来。
李佑根本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是太公已经吩咐了,要听他驱策。
所以,李佑只好像个起居郎似的跟在杨沅的屁股后面,随时记录着他交代的东西。
至于奉先和玄策这对卧龙凤雏,他们不识字。
杨沅严重怀疑,他们的父母当年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过这样两个名字,觉得挺威风的,就用在了他们儿子身上。
“这个码头吃水倒是比较深,可惜不够大。”
杨沅丝毫不在意越来越近的码头上那些等候的人群,这种事,有李老太公他们出面,本也轮不到他去管。
杨沅指着河对岸道:“那边地势较缓,可以掘宽一些、挖深一下,扩大港口。同时,在那边铺设一条道路……”
李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杨沅的意思。
“杨学士,你是在考虑将来商队抵达后,在此靠岸,并运往上京。”
杨沅道:“不错,所以,除了地理的问题,我们还得考虑一路上要经过哪几方势力,要把人的关隘也打通了才行。”
李佑撇了撇嘴,不阴不阳地道:“杨学士,事关多国,你不是和太公说,还需要多方斡旋,不确定能否成功吗?现在就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
杨沅看了他一眼,道:“首先,未雨绸缪,你懂吧?
如今顺道就可为之的事情,却不去做,难道要等真的可行时,再大费周章的从头梳理一遍?再者……”
杨沅似笑非笑地对李佑道:“谦逊只是一种美德。
就像谦称自己的儿子为犬子,女人为拙内,难道真是自己的儿子太狗、自己的女人太蠢?”
“啪!”杨沅的屁股被正好走过来,要招呼他下船的盈歌踢个正着。
用的是脚背,声音挺脆的,却并不痛。
只听到后半句的盈歌柳眉倒竖,杏眼含嗔:“你说谁蠢呢?”
杨沅拍了拍屁股,答非所问地笑道:“伱这腿法可是愈发精进了,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灵活自如啊。”
盈歌嫩脸儿一红,又想踢他。
臭男人,人家现在腿法好,还不是因为你喜欢穷折腾。
以前人家使竖一字马都有点吃力,现在横一字马都轻轻松松。
见杨沅闪了过去,盈歌又瞪了他一眼,嗔道:“李太公喊你过去,要下船了。”
“好!”杨沅笑答一声,跟着盈歌向码头一侧的甲板走去。
奉先和玄策立即按刀跟了上去。
捧着小本本、捏着铅笔头的李佑却又感觉抑郁了。
杨沅刚刚提到了拙内、犬子。
我那拙内,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我?
我那犬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一想到此前他的岳父大人,纥石烈部落的一位长老过寿。
他的妻子千里迢迢回上京给岳父大人过寿,还把年幼的儿子也带上了。
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疑点的事儿,现在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儿。
“等我回到上京,见到那贱人再说,我一定要查个明白!”
李佑把小本本夹上铅笔揣进怀里,顺手把刀挪到了一个更易于拔出的角度,追着杨沅走去。
……
岸上人群中,阿布看着凌戈领着几位长老殷勤地迎上前去,和李鸣鹤等二王族中长辈们寒喧起来。
阿布凌厉的眼神儿,便已盯在了那群老头子中间,唯一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杨沅站在那帮老头子中间,如同鹤立鸡群,很显眼。
这个人……应该就是宋国使节杨沅了吧?倒是一表人才。
阿布想着,就看到了盈歌。
盈歌站在杨沅另一侧,从阿布的角度第一时间没有发现她。
这时盈歌上前一步,抬眼和杨沅说着话,阿布才看到盈歌。
阿布作为元忠的亲信,自然认得自家大小姐。
虽然他已经扮作潺春部落的武士藏在人群中,还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挡住了自己的脸。
看到盈歌小姐那张甜甜的笑脸,似乎真的喜欢了这个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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