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XXVII. 鲜红的权杖(6K) (第1/2页)
违背常理的是,在国家走向灭亡的时候,往往内部积弱不堪,矛盾无法化解。
而旧亚兰并不是这样。
在一个组织的影响下,将濒临崩溃的旧亚兰整合起来,甚至是展现着这个国度最后的余威,没有人能够避开这,过于暴戾凶怖的锋芒。
三十七年前。
圣灵历2653年,旧亚兰。
法布里克公爵领地(今南部行省)。
风雨晦暝,天河倒灌,乍来的雷鸣闪电,点亮整个阴郁的丛林,覆甲黑马的铁蹄踩裂一根根枯枝,军队奔踏的嗡鸣退走林中每一只惊惧的飞鸟。
二十多岁的马库斯收到指令,他作为士官长带队从侧翼清洗法布里克堡,镇压凶党。
因君主昏庸癫狂,旧亚兰境内的反对势力遍地开花。
而本来只限于猎杀魔女的机密处,这个隐秘的部门,却成了旧亚兰君主最信任的鹰犬,从保密机构,站到了台前。
猎巫机密处的崛起,这个只向君王述职的最高暴力机关,有着无法被限制的权力。
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魔女可杀。
目标无差别的发展成了所有人,世间只要是可杀之物,都有所屠戮。
马库斯收到的指令是,无差别清洗这里所有人,而他的手下,也监视着他,是否效忠机密处总长奥格涅,是否违背了他的意志。
必须要遵从行动纲领上的每一款条例,如一台机器一样,至少要在形式上完全一致,否则谁又会知道,你是否在偷偷遵从自己的意志呢。
奥格涅的判断,是不能质疑的。
只要越过这片丛林,便能直入法布里克堡所在的平坦阔野。
马库斯杀得很快,丛林里隐藏起来的抵抗军,在他面前比朽木还要更脆。
埋伏在茂盛植被下的陷阱,随着马蹄的触动,排状的木桩尖刺弹了出来,马库斯带队在前,首当其冲的遭到攻击。
黑马覆盖铁甲,但也受到撞击力人仰马翻,一时嘶鸣不止。
强大的御物奥术,木系元素术式在丛林里的天然优势。
踩踏无形的力场薄板,马库斯诡异的悬停在空中施术。
抵抗军围剿而来,但根盘地角的那些粗大树木枝桠搅成恶蟒般的弯环,从头上穿刺而来,开膛破肚喷洒着内容物,或是爆开脑袋,飞出几块颅骨碎片嵌到树上。
马库斯双目已经失明,只是靠力场感知着周围一切。
领域内所有的人形轮廓,都以立体的景象呈现在马库斯脑海中。
他感知不到一滴鲜血,一切都只是黑白画面的,只有空洞苍白的力场。
无形的力量薄板切开一根根树木,轰然倒塌的丛林暴露出一个个剩余的敌人。
手下的机密处成员将残兵一一击杀处决,马库斯挥动剑刃,绞动的木片螺旋剑风将最后几个敌人刮成一滩肉沫。
所有的鲜红都迅速稀释在幽林中,这些抵抗军的着装褴褛,似乎只是资不抵债被强行纠集的佃农。
机密处成员恐惧着马库斯的力量。
由于机密处并不是军队,并没有相应的军衔番队,站到台前后,除开监察委等文书机关或者对内的机密卫队,对外的暴力机关里,只有士兵和士官长。
也意味着每个士官长都是万里挑一的强者。
在不被监察委发现思想异常的情况下,士官长们只需要向副长佐忒汇报工作,不需要向王廷任何人述职。
马库斯命令士兵重新整备上马,直入法布里克堡。
这是一次大型战役。
此役过后,将完全肃清南方由术士学者贵族联合的反对势力,续亚兰国祚。
马库斯曾经在奥术学院进修过,作为由术士学者构成的反对派南方大本营,他毫不怀疑可能会遇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但那也无所谓了。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哪怕是错误的,也要执行下去。
铁蹄烈烈,撕破雨幕,越过幽邃的密林,来到开阔的旷野。
空气中弥漫的热浪扑来,恢弘的法布里克堡燃烧着熊熊烈火。
领域蔓延而出。
马库斯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极为诡异的在雨天里感受到了烧蚀的炎热,向属下询问着情况。
此次是大型战役,由机密处副长佐忒亲征。
“长官,佐忒大人,已经攻陷城堡,王廷旗帜已经插在城门处,针对南方反对派的镇压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剩下肃清和扫荡。”
他的属下机械式的回答着,深陷的眼眶,瞳眸中没有一点情感,滔天的烈火倒映在他的眼中,一具具被折磨的火人从城墙上跳下。
马库斯下令向城内进发,铁蹄踩碎地上一具具焦尸,化为鲜红的糜烂土壤,接下来他要向此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佐忒述职。
在双眼失明的情况下,对马库斯来说,一切都很模糊,只是力场捕捉的概念,进入脑子里的文字信息。
法布里克堡内汇聚了很多士官长,马库斯算是最晚一批抵达的,同僚之间没有任何的寒暄,也只有冷漠和隐匿的敌意。
只剩下他没有向佐忒汇报。
了解到佐忒所在位置后,马库斯令手下原地待命,等着他回来。
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内,蜡烛提供着照明,温暖的烛光照在木桌的染血刑具上,都是很基础的工具,镊子,钳子,小刀。
这是马库斯生命中第一次见到佐忒。
佐忒背对着马库斯,骨架高大,穿着普通的机密处黑色制服,黑发浓密,并不是什么老者。
由于他正在进行拷问,马库斯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只是站在半掩的门口,等待着结束。
南方反对派的总领袖,法布里克公爵,正是这场拷问的主人公。
法布里克公爵毫无昔日的光鲜亮丽,衣不蔽体耻辱的被绑在刑台上,这弧形的刑台可以弯曲伸缩,从而崩断人的脊柱。
完全出乎马库斯意料的是,佐忒并不是在询问同党,而是在问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
“你学得很慢啊,法布里克。三加三等于几?”
佐忒问着无聊的算术题。
“等于七……”
法布里克有气无力说着佐忒告诉他的标准答案。
但佐忒并没有满意,继续拉动操纵杆,刑台弯曲弧度更甚。
马库斯能听到脊柱那种大骨头纽带破裂的清脆声,然而法布里克并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叫,只是断断续续的哈气声。
“有时候是七,有时候是六,有些时候,它可以是任何数字。”
佐忒说话的工夫,察觉到了一旁的马库斯,支了支手让他过来。
马库斯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站在佐忒旁边。
“长官。”
马库斯基于起码的尊敬说着,并没有称呼副长,没人喜欢副字,即使他是这个权力滔天组织的二把手。
“你的眼睛,还有下巴,是怎么回事?”
“在一次针对异教徒的镇压中,被邪教人员抓住,多亏机密处的医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邪教人员?苦痛奇迹么?”
“是的。”
“嚯?我好像听过你,用力场感知的魔剑士,这样一来失明也不算什么大事。”
佐忒饶有兴致,战役已经结束,他给其他士官长的指令也是待命,之后会把那些搜捕起来的术士学者集中进行处决,现在已经没什么要紧事了。
他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你来拷问他,说老实话,我根本不会拷问,你比我强。”
佐忒命令道,一把将马库斯摁在了凳子上,示意他拉动这个操纵杆,就可以让刑台弯曲变形,大概再拉三次,就会彻底崩断法布里克的脊柱。
“要问什么?”
马库斯从未拷问过人,都是让属下去做,佐忒的命令让他如坐针毡。
但其实法布里克早已将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佐忒只是在施虐而已。
法布里克觉得很冷,忍不住发着抖,牙齿也在打寒战,眼泪流了一脸。刹那间他像个孩子一样,要伸手去抓佐忒。
他有一种感觉,佐忒就是他的保护神,痛苦全都是来自于外面,来自于别的地方,只有佐忒才能让他免于受这些疼痛。
“随便什么都好,最主要的是巩固机密处的权力。”
“长官,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的名字传到过我耳里,说明即使在所有士官长里,你的表现也非常优异,机密处走到今天,你是非常重要的功臣。组织现在无可匹敌,你……马库斯,王廷里面,除了当今君主,你的权力大过他们每一个人,尤其是此次南方战役告捷后,你剑履上殿,杀死权臣,君主也不会怪罪于你。”
佐忒有力的大手按在马库斯的肩膀上,是的,猎巫机密处已经隐隐架空王权,奥格涅才是亚兰最有权势的人。
这种权势必须巩固,从外部,从内部,深入每个人的头脑。
“如果是你的命令的话,长官,我会那样做。”
马库斯回答着。
反对猎巫机密处的镇压运动,将视为叛国,家人会连坐处死,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而佐忒对马库斯的回答满意极了。
“南方的反对派,想要废除君主。法布里克假称,或许也真的相信,他们不是自愿夺权,只会执掌有限的一段时期,用不着多久,便会出现一个人人自由平等的乐园。
我们才不这样做,我们知道,谁夺权的目的,都不可能是为了放弃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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